四海錢莊在藍田縣的縣城裏,素日來此存錢、取錢的百姓們很多。用罷午膳,趙蘭溪和孫皓稍稍歇息了片刻,就來到四海錢莊打探情況。
此時正是申時二刻,人最多的時候,錢莊裏的百姓們排著長隊,有的抬著一整箱的白銀想兌銀票,有的拿著一遝的銀票想換現銀。
孫皓上前打聽了一下,靠近最裏側的一個櫃台,是專門登記辦理新開店鋪免息貸的。趙蘭溪和孫皓從人群中擠到最裏側,排在隊伍的最後,負責登記的錢莊先生正在一本賬冊上寫寫劃劃,那正是店小二所說的那本賬冊。
隨著隊伍的不斷向前,趙蘭溪微微踮起腳尖已經能看到賬冊上的名字,從紙張頁數來看,這本賬冊有一大半都是寫過的,上麵的信息密密麻麻,不是幾眼就能看完的。
就在這時,前麵的一位百姓開口問道:
“我這家鋪子要換人經營了,我想問問能更改店主嗎?此前我貸的二十兩白銀怎麼還?”
“你貸的自然還得你來還!在你名字原來的頁麵上加上新掌櫃的信息就成了,你得讓他本人和你同時在場,要按手印的!”
“可是他這會兒不得空,我都在這排隊排了那麼久了,你們之前怎麼不說要兩個人一起來!”
“你之前問了嗎?錢莊門口不是有專門答疑解惑的先生嗎?怎麼不問問就來排隊?”
“你這是什麼態度!”
錢莊的人忙得心煩意亂,排隊的百姓也排得心煩意亂,兩個人誰都有理,卻誰都不讓,嗓門一聲高過一聲,眼看著就要吵起來。
就在這時,錢莊的先生氣得把毛筆往桌上一撂,毛筆上的墨水濺了那百姓一身。那百姓心中似是早已憋著一口氣,掄起一拳就要打。眾人見狀,紛紛上前拉架,錢莊裏頓時亂作一團。
趙蘭溪一把拉住孫皓,趁亂把他拽出了錢莊。
“怎麼這就出來了?你不看那賬冊了?”
孫皓一頭霧水,趙蘭溪卻神秘地說:
“留在那就能看到了?我已經想到辦法了!”
“什麼辦法?”
趙蘭溪附在孫皓耳畔,低語了幾句,孫皓不住地點著頭,不多時,兩人便離開了錢莊。
錢莊裏不知是何時才恢複安寧的,等到酉時,錢莊快要關門的時候,已經換了一身裝扮的孫皓和趙蘭溪才重新踏進錢莊大門,直往最裏麵的櫃台走去。
“馬上就打烊了,二位是要兌銀子還是兌銀票?”
“都不是。”
孫皓拘著笑臉,上前解釋道:
“是這樣的,前不久,我夫人給我生下一大胖小子,我中年得子,心裏歡喜得很,想把之前新開的鋪子過到夫人名下,日後由她掌管,讓她高興高興。”
那錢莊的先生看了趙蘭溪一眼,一邊不情願地翻出賬冊,一邊問道:
“兩口子還分那麼清楚做什麼?你的不就是她的嗎!你叫什麼名字?啥時候開的鋪子?外籍商旅嗎?”
孫皓連忙說:
“當然是外籍商旅!我還來這貸過那二十兩白銀呢。可是……我倒是想不起來是什麼時候來這登記的了!”
那錢莊的先生聞言,頓時更加不悅:
“這讓我怎麼給你找?你給我說個大致的日子也行,我是從前往後翻還是從後往前翻?真是的,眼看著就打烊了,還有一大堆東西要收拾呢!”
趙蘭溪聞言,連忙在一旁陪著笑臉說:
“這位先生,您看這樣成不成,您先去忙您的,我們倆自己來翻,他從前往後翻,我從後往前翻,什麼時候找到我夫君的名字,我們再叫您。”
那錢莊的先生見狀,似是猶豫了片刻,但最終還是妥協道:
“成成成!你們自己找吧!按理說這是不合規矩的,可我們快打烊了,我這一堆賬本等著核對呢,趁著這會兒錢莊沒有旁人,你們就自己翻找吧,到了外頭別亂說就是。”
孫皓和趙蘭溪對視了一眼,兩個人連忙開始一頁一頁核對名單,孫皓從前往後翻,趙蘭溪從後往前翻。
“對了,那廝叫什麼名字啊?”
孫皓竊竊私語地問道,趙蘭溪隻低聲道:
“錢光。”
“行吧,白瞎了那麼好的姓了。”
然而,直到兩人全部翻完,也沒見著有錢光的名字。
兩人無奈地對視了一眼,趙蘭溪“哎呀”一聲,暈倒在地。
“夫人,夫人你怎麼了?”
孫皓十分配合地驚呼起來,連忙抱住了趙蘭溪。四海錢莊的先生也聞訊趕來,驚慌道:
“哎呀,這是怎麼了?方才不還好好的嗎?”
“不知道呀,怎麼突然暈過去了呢?”
那四海錢莊的先生可不想惹禍上身,畢竟人是在他們錢莊暈倒的,他哪裏還顧得上給這二位辦理登記,隻連忙說:
“還在這杵著幹什麼?快帶她去醫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