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3 / 3)

“申長老平素不喜多話,總之你們習慣就好!”蚩伯揮揮手道:“你們先好好參詳那本《玄法要訣》,隻要依法修習定可事半功倍成績斐然!待過得幾日,本尊回來可是要考你們的,去吧!”

耀陽與倚弦連連點頭稱是,再三謝過二位師門前輩後,這才捧著掌中竹簡,歡天喜地一般退出了後園,徑直回了廂房住處。

望著兄弟倆人漸漸離去的背影,申公豹移步靠近蚩伯身前,語氣頗為不舍地沉聲問道:“《玄法要訣》是我等費盡三百年時間才從蜀山劍宗盜出的宗道古籍,尊者竟如此輕易便將其贈予他們兄弟參閱,難道真的確定他們可以助我們一臂之力麼?”

蚩伯轉身再度遠望朝歌城,喟然一歎,肅容道:“魔門至寶,千年一現!即便三界諸神也無力把握與操控天地間的至強之力,相比這區區半卷《玄法要訣》而言,究竟哪個更為重要?相信這個應該無須本尊再強調了。至於他們兄弟是否有用……”

“本尊自有安排!”言語戛然一頓,蚩伯詭異地兀自一笑,續道:“你隻管誤導他們便是,隻要他們學會如何運用我附在他們體外的‘金傀符’力量就好!七日後的九星蝕月之夜,乃是聖物運轉魔能消避天劫的必然時機!屆時任她九尾狐再如何隱藏也遮不住浩浩聖天真能,那將是我們行動的最佳機會……”

說話間顯然已揣度到無盡的可能,蚩伯仰天長笑數聲,陰鷲般的笑聲伴著宿鳥驚飛的嘈雜,更摻和著申公豹肆意逢迎的恭頌,令天地晨曦仿佛都黯然無光了。

返回廂房中,耀陽與倚弦迫不及待地開始翻閱那卷竹簡。攤開來足有三尺多長的竹簡,被兄弟倆翻騰過來翻騰過去。略顯破舊的數百片簡片被幾根褪色的玄朱絲線串成連幅,簡葉顯出黝黑光澤,依稀可見上有刀工整齊的篆文,密密麻麻地排滿整卷竹簡。

耀陽隻是隨意看了看前半卷的氣脈經論,草草記背了片刻。便徑直往後翻去,看著那些玄之又玄的道法咒訣,禁不住心癢難當,口中不斷跟隨卷簡上的字念念有詞,已經開始指手畫腳地嚐試起來。

倚弦則是捧卷詳閱用心背誦,每每看到精彩之處,都忍不住大聲讀了出來:

“……修真之道,乃自然之道,常心地清靜者,足以悟道矣。唯玄法之道,有違天地人三界常倫,當以修真為基,固本培元,方能淨後天還先天,駐爐燃道引,焚經滅度,臻入真人之境,取一元二氣三才四象五行之末,佐以時符氣等旁門之力,始能成法……”

耀陽跟著經文咕噥了半天,對正在旁邊深思的倚弦說道:“小倚,這東西行嗎?好像挺複雜的,究竟應該怎樣才能施展玄法呢?”隻聽這急不可耐的言下之意,似乎隻要經卷在手,他便可以好像蚩伯那樣隨意施為法術一般。

“……論及行法之功,講求修真合氣、煉氣煆形,惟有達至形神俱妙,與道合真,方顯小乘。而後形神兼修,輔以河洛理數之術,玄功通關之秘,自能事半而功倍,收發且由心……”

倚弦橫豎翻看那卷竹簡,又將前麵一段仔細閱讀一遍後,沉吟半晌才皺眉道:“這上麵說修習玄法是根據人固有的形體與虛合的心神為根本,必須對自身的形體與精神同樣地關注,才能達到‘形神俱妙,與道合真’的小乘之境,隻有到達小乘境界才……”

耀陽聽到這裏,渾身一震,猛然站起身狂喜地喊道:“我知道了,就是因為現在我隻注意到了形,而沒注意到神,所以才會出現這種不靈光的現象,我想隻要了解‘形與神彙’的真正含義就可以了!”旋即又頹廢地苦笑道:“可是怎樣才能達到‘形與神彙’的程度呢?”

倚弦思忖片刻,指著竹簡說道:“其實要明白‘形神俱妙,與道和真’的境界也不是很困難呀,你看卷書上這裏寫著‘形乃神之體,神乃形之本。究其根本,一切虛實盈合的變化,皆不外乎相生相克之理罷了’。這話雖然說得非常清楚,我卻總也覺得有些模模糊糊!”

兄弟倆首次接觸此等玄法異術,雖說興高采烈誌趣盈然,但畢竟所知有限,豈能完全明白其中奧秘所在。偏偏二人天賦甚高,每看到明白的地方不忍釋卷,卻看得似懂非懂,著實感到心癢難當。

耀陽冥思半晌,搔頭問道:“應該有具體的修持方法才對!而且每達到某種境界基本需要修煉多久的時間呢?”

“這也是困惑我的問題哩!”倚弦聳聳肩,無奈地皺眉搖頭道:“卷簡上好像有類似於這方麵的說明,但卷首與卷中的內容似乎有些連不起來,你看這裏明明是說,‘調和陰陽,以正道鼎。道引為物,乃先天……’然後就沒有了,直到第二片簡葉上寫的卻是‘正和脈氣,以虛迎實,散之千經百骸,聚之一氣歸元……’怎麼看,這兩處地方都完全不搭邊!”

“哦?”耀陽湊過去一看,也看出其中不對勁的地方竟通篇皆是,疑惑重重道,“這是怎麼回事?”

“其實這些都不算什麼!”廂房門被人輕推開了,低沉嘶啞的嗓音隨之而來。

兄弟倆赫然回頭望去,原來是青衣護法——申公豹。

申公豹神情肅然道:“這一卷《玄法要訣》乃是本門失傳近五百餘年的傳法秘笈,好不容易才被尊者尋回,稍有些殘卷遺失也在所難免。再則因為方才尊者已經為你們打好本元道基,所以像前麵那些形神漸修之法,你們完全可以不學!”

無可否認,雖然這申公豹看起來麵目可憎,而且行動總是神出鬼沒,說話更陰氣沉沉,極不討人喜歡。但這一番話說出來,卻令耀陽與倚弦兄弟倆喜出望外,難免對他的看法也隨著有些改觀了。

“真的嗎?但是……”耀陽聽說可以跳過那些複雜難搞的修煉方法,頓時激動得不知該怎樣去表達自己的想法了。倚弦當然知道他想說什麼,這也正是他的問題,於是接口問道:“怎樣才能體會到我們自身的本元道基呢?”

申公豹陰鬱著臉,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異常冰涼,道:“你們可以翻看《要訣》的後半卷,直接依照各式玄法訣竅試試,老夫從旁指導你們便是!”

“我剛剛試過了,沒用!”耀陽疑惑不解地直搖頭。

“再試試吧,反正申長老在這裏!”倚弦打斷他的話,順手找到卷書的末幾段,所記載的正是級數尚屬中等的“玄門八法”,兄弟倆各自揀選了其中一法,耀陽挑的是“天火炎訣”,倚弦試的是“傲寒訣”。

“……以七真妙法指為導,先天道元逆行周天,化朱雀乾天之氣,融青龍離火之氣,覆於形神心炎之訣,一元二氣化合天地人三才之理,是為天火炎訣!”

耀陽依照卷書上的指示,盤膝坐在地上,正準備仿照文中所載的“七真妙法指”施展“天火炎訣”,卻被申公豹喝止住了。

申公豹緩步上前幾步,掌指憑空作勢輕撫,一縷陰柔指風立時拂中耀陽下腹丹田處,訓斥道:“以心神意誌緊守此處,看看有何異常變化?”

耀陽隻覺下腹被一股柔力隔空輕擊,周身氣脈驟然震顫不已。奇怪的是下腹恍惚升騰出一股莫名力量,將出欲出般緩緩流動,不由興奮得大叫道:“有了,有了!”

誰知話一出口,那股力量仿佛長了眼似的,猛地不見了。

“怎麼又沒了?”耀陽正想出口詢問,抬頭一眼瞧見申公豹怒不可遏的神色,連忙吐吐舌頭,開始專心致誌意守丹田,嚐試去調動那股力量。果然,在他一心一意的靜守苦候中,靈蛇一般蜿蜒的力量再次浮現體內。

申公豹感應到耀陽體內“金傀符”的力量已經被調動,遂出言指引道:“依照先前卷書脈絡所示,行氣依次流走乾天與離火二脈,然後默念心炎咒訣,隨意尋一樣物事,以法氣去攻擊試試!”

耀陽依言施為,舞動“七真妙法指”運轉體內玄能。此時的他完全沉浸在一種奇妙的境界中,他感覺到串經行脈後的玄能幻化得如同熱火一般,緩緩流向手臂,直達掐印成結的掌指之間,那種流能緩緩蠕動的動人感覺,就像身體裏還孕育著一個生命一樣,令人不由心生震撼!

隻見耀陽屈指一彈,炎熱玄能集線成束劃出一道奇魅軌跡,直襲房內書桌上的燭油台,倏地“噗嗤”一聲,燭火被玄能隔空點燃,冒出閃亮的焰花。

站立一旁的倚弦看得呆了,在他眼中看來,耀陽的手中仿佛升起一團炫目的炎火,炙熱的能量和白熾的火光緩緩彌漫向四周,將耀陽整個人映襯得像火神一樣肅穆。

申公豹仍然一臉陰晦的神情,隻是轉頭問倚弦道:“你明白了麼?”

“我試試看!”倚弦靦腆地說了一句,放下手中的簡卷,肅然並足而立,一念緊守下腹丹田處。靜默片刻後,果有一道無名力量透脈而入,倚弦抑止住心中異常激動的興奮,瞑目以意緩緩控製力量一路行走於“傲寒訣”所示的兩道脈絡,隨後而出的力量竟果真運化成一股冰涼的玄能。

在“七真妙法指”特定架空姿勢的輔助下,倚弦掌指拂動連連,頓時風勁驟生,在旁細細體味玄能的耀陽頓時感到一陣刺骨的冰冷襲體,趕忙轉頭去看倚弦,著實嚇了他一跳,原來倚弦的右手上麵托出一股小小風柱,冰冷的寒意就是它所傳出。

冰風過處,燭台焰火立時熄滅幹淨。

隨著倚弦掌中風柱送出後的微縮殆盡,四周寒冷的氣息也瞬息間不複存在了。

終於倚弦張開眼睛,耀陽激動得要命,馬上衝上去照著倚弦的肩膀就是一拳,興奮地喊道:“臭小子,你的‘傲寒訣’怎麼比我那‘天火炎訣’還要厲害!”

倚弦搖了搖頭示意他也不清楚,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

申公豹心中也是訝異非常,雖然“金傀符”的力量來自於蚩伯的寄放,但他們僅是依照卷書的指引便能對經絡氣脈一點就通,已經證明二人的天賦是何其優秀,於是首次對兄弟二人生出不可小覷的感應。

“哎呀……”耀陽甫一收功,頓覺方才循行玄能的兩條經脈有如火燙一般炙痛,忍不住大聲呻吟起來,表情更是異常難受的樣子。

倚弦慌忙扶住支撐不住的耀陽,急切問道:“你怎麼了……”可是話未說完,倚弦也不由自主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原來他運功施法的兩條經脈一樣出現異狀,如同被自身的“傲寒訣”擊中一般,寒痛串行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