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殷商雖說是屢戰屢敗,但紂王手上可還有鎮守朝歌的二十萬大軍,如算上封丘和四方城鎮的兵馬,怕也有三十萬之眾,加上黃飛虎的近十萬百戰雄師,他的實力無論比曜揚軍還是西岐軍都要強大,所以,除非我兩家一同出兵,否則必敗無疑,因此,在西岐軍未破封丘之前,我軍絕不應與朝歌的主力大軍接戰。
但如我兩軍同時進攻,左右夾擊,則殷商必敗,而我相信無論是紂王或黃飛虎也必然想到這一點,可如今天下諸侯早不聽紂王號令,朝歌附近也無兵可征,為此,他們唯一的辦法就是武裝城內的十數萬奴隸來應急,那麼,我們的機會也就來了。
牧場方麵剛剛傳來消息,說我軍後續的五萬兵馬已結集完成,隨時可以增援,但我打算把他們作為伏兵,暗地裏進軍朝歌,待我軍與西岐軍迎戰紂王主力的時候,配合奴隸軍一舉破城,滅了殷商”
說著,耀陽再拍了一下倚弦的肩膀,問道:“怎麼樣,到時我軍先一步入主朝歌,定然硬硬氣死那姬小子,管他什麼神玄二宗,也要喝我的洗腳水。”
倚弦抬頭望向天際的繁星,淡然道:“好是好,不過我怕日後姬發不死心,率軍攻城,到時不知又要犧牲多少生靈。”頓一頓又接口道:“我明天就出發,無論如何,朝歌落在我們的手中也勝過落在神玄二宗的手上。”
次日,倚弦先大軍一步離開了硌城,又過了一天,曜揚軍九萬兵馬加上硌城的二萬降兵,共十一萬大軍進發朝歌,由於紂王下令收縮兵力結集布防,大軍一路高歌猛進,數日後進抵朝歌城外紂王選定的牧野戰場。
但耀陽根本無心決戰,隻是從旁牽製,大軍運離黃飛虎三十裏外紮營,雙方陷入大戰前的僵持階段,可任誰也看得出來,此戰不發猶可,一戰便是決生死定成敗,永遠翻身之日的死局。
此時西岐大軍也再度攻破了雄關封丘,二十六萬大軍正浩浩蕩蕩殺向朝歌,一場人類曆史以來最大型的戰爭已是避無可避,看隻看誰能笑到最後。
飛虎中軍大帳內,威武成王黃飛虎正在審問兵敗而回的兒子黃天化,在他看來,黃天化有四萬兵馬,糧草充足,而封丘也是當世數一數二的雄關險要,再怎麼不濟也應該可堅守個一頭半月,西岐軍縱是戰力再強也絕不可能一擊即破。
跪在地上的黃天化衣甲不整,血跡隱然未幹,看得出來是經曆了一場惡戰,隻聽他泣道:“父帥,孩兒無能,有負重托,如今丟了封丘,願領死罪。”
黃飛虎冷哼一聲:“你既然知道是死罪,那為何還不盡心用命,難道你認為是我黃飛虎的兒子,便可玩忽職守,胡作非為不成?”
“不敢!”,黃天化重重一個響頭叩在地上,淒聲道:“父帥的教導,孩兒時不敢忘,自當日父帥領軍回援朝歌將封丘托與孩兒之後,孩兒日夜操練兵馬,收聚物資,絕無一刻鬆懈,奈何薑子牙那匹夫早已布下毒計,孩兒一時不察,才至使兵敗城破,誤了父帥的大事。”
原來當日西岐大軍撤走之前,薑子牙已令大軍在封丘城中挖掘了數條地道,七日前西岐大軍四麵圍城,作出強攻之勢,黃天化在其兵鋒的威懾下不得不將所有兵馬拉上城頭布防,誰知西岐軍強攻是假,一切皆是為了調開守軍而方便內襲。
到黃天化發覺時,城內已不知湧入了不少西岐兵馬,混亂中潛入城內的伏兵再通過原先早已挖空了的牆腳推倒城牆,二十餘萬大軍一擁而入,輕易便再次奪得了這座扼守朝歌西麵的雄關。
城破之時,黃天化也曾奮力死戰,奈何在西岐大軍內外夾擊之下,守城兵馬早已士無鬥誌,加上雙方兵力相差太遠,縱有一點優勢卻不足彌補,所以黃天化縱勇悍強橫,但也無力回天,隻半個時辰便丟掉了封丘,還被西岐驍將楊戩重創,若非部將舍命相救,隻怕黃天化已為紂王盡忠。
黃飛虎目無表情地聽黃天化說完,過了好一會兒,才冷冷說了句:“薑子牙縱然狠毒,但主因還是你粗心大意,因此,罪不可恕,來人啊,拉出去斬!”
營內眾將見黃飛虎真的要斬子正法,不由紛紛上前求情,副帥趙虎大聲說道:“王爺,小王爺此戰雖敗,卻也非戰之罪,隻因雙方兵力懸殊,加之薑子牙匹夫早有安排,實在罪不至死。
況且如今大戰在即,實不應自絕悍將,小王爺縱有罪也應留他一命,以將功抵過,退一步說,曜陽西岐兩路大軍來勢洶洶,此戰是成是敗尚是未知之數,正是生死難料,王爺此舉,隻怕會寒了我軍將士之心!”
黃飛虎見眾將求情,便借勢說道:“如今眾將雖為你求情,但本王絕不能枉顧法紀,此事暫且壓下,等本王上奏朝歌,待大王發落。”
其實黃飛虎也不是真要殺了自己的兒子,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黃天化這次雖說是大意戰敗,可一直以來隨他轉戰四方,功勳卓越,實乃不可多得的將材,而他也絕對相信在這兵凶戰危的時候,紂王絕不會拿黃天化怎麼樣。
次日的中午時分,西岐的二十六萬大軍也開到了牧野,薑子牙也如耀陽般離黃飛虎三十裏外紮營,三方遙遙相對,暗自調整兵力,就如三頭餓狼相持,蓄勢待發。
第二日清晨,三方中力量最弱的曜揚軍率先對朝歌軍發動進攻,十一萬大軍擺出一前兩後三道箭頭樣的攻擊陣形,緩慢而堅定地向朝歌軍大營的左翼挺進。
黃飛虎接報後也不甘未弱,隻大笑了三聲:“後生可畏!”便著令黃天化領四萬精兵為前鋒,副帥趙虎統十萬飛虎軍為援,出營接戰。
黃飛虎自然知道耀陽的打算,三方軍馬中以他兵力最弱,若是主動挑戰,則可說是最安全的一方,因為自己絕不敢將主力投入,但如繼續僵持則可說是最危險,隻要己方調配完畢,便可以飛虎軍五萬之師襲阻西岐,而結集主力一戰而殲。
不過黃飛虎也有他的打算,他就是要分出飛虎軍去對付曜揚軍,以十四萬精銳壓製耀陽的十一萬兵馬,製造出一個薑子牙不得不全力進攻的契機……
前鋒的接戰,曆來是戰場上最慘烈的戰鬥,因為這是決定士氣的第一輪攻擊,特別是在雙方戰力不相上下的程況,前鋒的勝負可以說是直接影響到整場戰役的成敗。
朝歌方麵,黃飛虎派出的是鎮守皇城的四萬精銳,曜揚軍則由莫繼風率五萬前鋒迎戰,兩方兵力相差無幾,黃天化的人馬雖少了一萬,但車騎多了一倍有餘,勝在訓練有素,兼且兵甲精良;曜陽的車騎裝備雖稍落下風,可人數占優,且士氣如虹。
大地,因十數萬人馬的移動而產生了微微的顫動,晨霧,因十數萬大軍踐起的沙塵而濃暗,輕風,因十數萬戰士的殺氣變得蕭條,浮雲掩蓋了旭日,似是不忍細看這場人類的自相殘殺。
兩軍在相距百步之地不約而同地停頓下來,做接戰前的最後準備,抹幹掌心的冷汗,勒緊手上綁著柄把的布條,長弓滿弦,利刃出鞘,槍矛齊舉,勒馬提鞭,隻待一令聲下,便傾盡自己或別人的熱血,屠戮別人或犧牲自己的性命。
寒風卷起一道混和了黃土和草屑的煙塵,在兩軍陣前急速掠過,黃天化高舉轟天錘,趙氏兄弟利劍指天,長戟劃地,同時暴喝一聲:“殺--!”
箭似飛蝗成災,傾下如雨,雙方的弓箭手機械地重複再重複著搭箭、滿弦、搭箭的動作,在最短的時間內射光身上的利箭,戰車先步兵一步闖入密集的死亡箭陣,然後以最大的衝擊力狠狠撞向對方。
溫熱而猩紅的血液,在將軍下令的那一刻開始噴射,剛開始時,才離開主人已被幹渴的大地吸收,但隨著量的增加和大地表層的飽和,慢慢彙聚成流,在低窪處形成一團團的暗黑的水澤。
後續的十萬飛虎軍和耀陽的七萬大軍在前鋒見血之後,同時向邁進百步,如兩頭凶殘的惡獸,虎視眈眈,隻等敵軍露出破綻便閃身撲上,把那點敗象肯定為真正的勝利。
這邊,血在狂呼,另一邊,薑子牙也盡起二十六萬西岐精銳,化做兩條饑餓的凶蟒,一南一北卷向黃飛虎的朝歌主力部隊,很明顯,薑子牙是想憑兵力上的優勢包圍敵軍,然後以外線對內線的密集打擊一舉全殲黃飛虎的大軍。
二十六對二十,多出對方超過四分之一,兼且無論兵甲裝備還是士氣鬥誌也絕不弱於敵方,況且,在戰將和高手方麵,獲神玄二宗全力支持的西岐軍怎也要稍勝一籌,因此,薑子牙絕對有信心一擊而下。
而對曜揚軍的實力,他也有絕對的信心,縱不能勝,也不可能一敗塗地,隻要自己能在短時間內擊潰黃飛虎的主力部隊,到時無論耀陽是勝是敗也與大局無幹,西岐入主朝歌,一統天下之勢已成定局。
麵對薑子牙來勢洶洶兩路圍擊,黃飛虎付之一笑,心內暗道:“人聞薑子牙文韜武略舉世無雙,我看也不外如是,若說治國安邦,觀其在短短時間內將西岐整治一新,當是遠勝於我,但如說到陣前相搏,斬將奪旗,不過一老匹夫而矣。
薑子牙啊薑子牙,難道你真個認為我黃飛虎也是憑血氣之勇的匹夫不成?我若無必勝必殺的準備,又豈會輕易調出飛虎軍,你屢戰屢敗於我手,就不能學得精乖一點?”
其實這次黃飛虎倒是錯怪了薑子牙,這個兩路出擊,圍而聚殲的計劃可不是出自薑子牙之手,而是姬發與神玄二宗那幫高手的一錘定音,他們認為既然飛虎軍已被派了出去對付耀陽,那黃飛虎手上就隻餘一幫屍位素餐的老弱殘兵,自然要一戰全殲,永絕後患。
二十六萬西岐兵馬,南北各半,欲成左右夾擊之勢,二十萬朝歌精銳以逸待勞,靜觀其變,不動如山,任由那兩道巨蟒分進合擊,但直到此時,仍就是一個必死必敗的困局,看不出黃飛虎有什麼妙計可逆轉乾坤。
姬發見朝歌軍隊按兵不動,心下狂喜,本來他還怕敵軍主力向東轉移,彙合飛虎軍進行三方混戰,如今,也不知黃飛虎是托大自傲還是嚇壞了腦袋,竟以弱勢兵力正麵迎戰,並任由己方大軍圍困。
如此大好時機,自是不可浪費,姬發見大軍已進入攻擊位置,手中長劍一揮,下令全軍總攻,二十六萬大軍一舉壓上,就欲把二十萬朝歌軍隊碾成肉泥。
“殺!”,黃飛虎一聲令下,二十萬朝歌精銳馬上變換陣勢,留下五萬馬兵原地布防,剩餘的十五萬大軍一舉壓上,向北麵方向的十三萬西岐軍發動了反衝鋒。
南麵的五萬朝歌步兵退入暗中布置妥當的拒馬之後,擺出一個槍矛在前,刀斧居中,弓弩壓後新月形的陣勢正麵阻擋西岐大軍的攻擊,而結集了朝歌大軍所有車騎的十五萬主力精銳部隊,則憑藉兵力上的優勢發動全線反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