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二,上元燈節。
細碎的叫賣聲和談話聲慢慢傳入茶樓。此時三樓的一處雅室內,三人正在交談。
“今天這麼好的日子,宜之,你當真不出去走走?”身著繡著祥雲樣式淡藍色錦袍的俊俏公子這樣說道,此人正是蘇將軍家的小公子蘇銀星。
蘇銀星看著坐於位上的青年,朗朗星目,挺拔的鼻梁,刀鋒般的眉,嘴唇也是恰到好處的薄,明明應該是頗具侵略性、明豔的麵容,但在他溫和的笑意下顯得倒像個溫柔的翩翩書生,但青年身上沉穩的氣勢和那矜貴的姿態卻怎麼也無法忽視。
商元洲微笑著說:“本來是有這樣打算,但今晚還有事要處理一番,不若你們先逛,我晚些再來尋你們。”
“最近事情繁雜,宜之應當很忙,我們還是先別添亂了,少暉。”麵容沉斂,俊朗非凡的青年,對著蘇銀星緩緩說道。
祁厲乃是禮部尚書之子,按理說他本該照著家中長輩期望考出個狀元郎來,不知因何緣故自己偷偷參了軍,上了戰場,還因戰功被封了個副將軍之稱。
“我們都多久沒一起去過廟會了,好不容易有個機會,祁厲,你不也很期待嗎?”身量在他倆相比之下較矮些的蘇銀星有些悶悶的說。
商元洲彎唇笑了笑,心想著也頗為可惜,幼時便相識的三人,自祁厲參軍後,已經兩年沒有好好相聚過了。
於是含笑說道:“無礙,就按我說的來吧。我會早些出門尋你們的,你們可要先找個好酒來喝,今夜我們不醉不歸!”如同清泉般悅耳的聲音響起。
蘇銀星睜大了貓兒眼,裏麵充滿雀躍,立刻開心地歡呼起來,甚至激動到抱住了祁厲,祁厲一愣,嘴角卻漸漸勾起。
而商元洲隻抱著手臂看著這一幕,淡淡的笑著,在祁厲對視過來的時候,微微歪了下頭,二人便相視一笑。
回東宮的路上,商元洲先是告別了蘇銀星,在快到太子府時,祁曆想了想還是下了車,走到商元洲馬車裏,悄聲詢問道:“宜之,真的沒關係嗎?聖上那裏……”語氣裏帶著毫不掩飾地擔憂。
“沒事的,你就放心吧,承喆你怎麼上過戰場了,還是像從前那般愛操心呐。”商元洲好笑的望向他。
祁厲無奈的笑了笑說:“別打趣我了,也就你倆能讓我不放心了。”
“行了,不會有事的,你也快回府吧,再晚會,就誤了時辰了。”
祁厲也隻好回到了自己的馬車上,還想再對商元洲說些事情,拉開簾子一看,商元洲的馬車隻能瞧見個車尾了。
而剛與祁厲告別不久,商元洲本想在馬車上小歇片刻,卻猛地睜開眼睛,他又感到一股似有若無卻十分刺骨的視線襲來,先前在茶樓交談時便察覺到了一瞬,太過迅速,沒能辨清在哪個方位。
這次仍是如此,以往並不是沒有這種情況,不過從前他很快就能察覺到這種擾人的“臭蟲”的方位。
這樣看來這次派來的小蟲子實力相當不俗,並且看著快要按耐不住了。
空氣中浮現出淡淡的殺意。
商元洲嘴角勾起一抹笑,雖很快消失不見了,卻讓看到的人遍體生寒,那毫無與好友談話時的溫潤,像淩冽的冬風,刺骨的冷。
商元洲並不擔心這種刺殺,反而有種正該如此的感覺,畢竟已經七日沒來人了,也是時候了。
想起那個在鳳儀殿的女人,他就壓製不住內心的憤怒,皇宮雖然是個牢籠,卻還是護住了那個女人,為什麼!為什麼父皇不殺了她!隻下令關住她?
這時,他又突然想起昨夜父皇交與他的事,眼眸增添一抹陰翳,到底還是未及弱冠的少年。水患一事......皇上讓他跟隨安大人一同前往錦州,偏偏又是在這正不安寧的時候。
會不會又是那些人的計謀呢?他揉了揉眉心,漸漸收斂了那股厚重的壓抑情緒。
………
剛到府上,隨著行禮聲畢,便聽到一道陰柔的聲音響起。
“太子殿下萬福金安,前幾日皇後娘娘聽聞您身邊趁手的仆人太少,今日就給您呀挑了不少新進宮的丫鬟,您去瞧瞧吧!”
聽罷,商元洲眼裏極快的閃過一絲怒意,極快速地便恢複了波瀾不驚的樣子。
嘴角掛著溫和的笑意:“紀公公無需多禮,此事也是勞煩了母後,便有勞公公代本宮傳達一句了,就說‘兒臣很感激母後對兒臣的關心,定不負母後所托,絕對會仔細甄選。’”
“哎,這可折煞奴才了,為太子殿下傳話是奴才的本分,奴才這就去稟告皇後娘娘。”
紀公公低著身子告退了。太子殿下仍是笑著,但這笑意並未達眼底。
“殿下要去挑選嗎?”商元洲的貼身侍衛張雲弓在旁低聲問道。
“當然,本宮可不能辜負母後一片苦心啊。”商元洲大步流星邁向後院,張雲弓和其餘侍衛趕緊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