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穎神情沉重地說：“興達煉油廠最初是一家國營的煉油廠。那個背後的投資者在幾年前，用了不到三個億的資本，買下了價值10個億的國家資產。”
我淡淡的一笑說：“對於這樣的事，已經司空見慣。那些年，國有資產大幅度的流失，國家幾十個億的資產，幾個億，甚至是幾千萬就賣給私人老板的，不是什麼新鮮的事兒。”
秦穎有些悲傷的說：“這就是東北現象。當初東北的重工業是多麼發達，尤其是東北的國營大企業，比比皆是，很多企業曾經是共和國的轎子，就是這個煉油廠，當初給這座城市撐起了半邊天，本來生產狀況還是很不錯的，可突然就發生了變化，企業不再生產，很多重要的設施不再維修，廠區裏長滿了雜草，看上去就是一片荒涼的景象，然後整體出賣。”
我感到奇怪的是：“這本來是一家看上去很好的工廠，生產任務還挺飽滿，銷售也很樂觀，為什麼突然就變成這個樣子？”
“這你還不明白嗎？這個馬家在當地可是神通廣大呀。”
這就是我所需要知道的東西：“你倒是說說，他們馬家神通廣大到了什麼地步？”
秦穎說：“你想想，把一個在當地支撐起財政收入幾乎是半邊天的企業，通過某種暗箱操作，拿到了自己的手裏，這還不算神通廣大嗎？開工不久，就出了一起重大的安全事故，可從上到下把這起事故瞞得嚴嚴實實，見不到任何的宣傳報道，如果誰敢議論，就關在局子裏，拿不給予賠償為要挾，這還不算神通廣大嗎？這起傷亡事故死了十幾個人，傷了近百個人，都用他的家族關係在暗中搞平衡，一些死亡家屬上告無門，當地放話說，如果誰在閑扯這件事，就讓他們家所有的人在當地沒工作，這還不算神通廣大嗎？”
我驚訝的看著秦穎，但我也知道，東北這個重工業基地，尤其是在遼東省，有成百上千家這種國有的工廠。其實，有很多工廠經營的很好，由於在那場市場大潮中，不分青紅皂白，幾乎把所有的工廠，都轉賣給個人。那些手握著資金，掌握財富人，就盯著一些生產效益好，在行業有著很好發展前景的企業，用很少的錢，挖空心思的弄到了自己手裏。
當這些工廠還是國家的時候，方方麵麵都由國家來管，工人衣食無憂，生活雖然算不得幸福，但也是不需要自己過分的操心。同樣的企業，轉到個人的手裏，情況就大不一樣了。
計劃經濟有它自身的弱點，但同時也有社會的優勢，最主要的，在這樣的企業工作，工人是真正的當家作主，不需要為自己的生計操心。當企業的所有權換了，經營者由國家變到個人的手裏，就像是變了一個天。在這個時候，資本就發揮了從來沒有過的威力，而企業的工人，在資本的壓迫下，要麼屈服，要麼被資本打壓，灰溜溜的滾出了這裏，一旦出了事故，那是十分悲慘。
“我明白了，他們馬家看好了這個企業，搞了一些特殊的名堂，讓這個企業不再生產，故意搞出一副破落的景象，然後在暗箱操作，把本來有著優質資源的企業，最後變成了個人的企業。然後再加足馬力生產，因為各種油品，都有著很好的市場。通過你這麼說，他們馬家在當地還真是神通廣大，所做出的事，要比你們的固縣的鋼鐵製藥廠還要令人發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