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野，你是個殘廢啊……”
“你才殘廢！你哥殘廢，你妹殘廢，你全家都是殘廢……”
猛然睜開眼睛，張野汗流滿麵。一個噩夢，直接給嚇醒了。
意識轉移到周邊，有點安靜。
感覺雙手麻木得要命，張野“呃……”的一聲輕輕呻吟……
“哎喲……”
後背脊梁突然一陣刺痛，疼得張野撕心裂肺。這種感覺，似曾相識。憑著直覺，張野幾乎可以肯定，身後有人用一種尖銳而帶有攻擊性的物體在戳自己脊梁骨。那種尖銳，刺透自己的襯衣，刺入皮膚至少有三毫米深度，要消去後背的疼痛感至少需要兩分鍾。
“張野！”
驀然間，前方不遠處一聲厲喝。
這個聲音，恐怖如夢魘。即使過了十來年，張野依然能清晰的記得。世間能夠發出這種像是女性又像是太監聲音的鴨子音的男人，非他的初中班主任趙猛星莫屬。
憑著本能的直覺反應，張野一下子站起來。他知道，如果此時不站起來，那麼，五秒鍾之內會有一支紅色或者白色的粉筆飛過來，目標是他的腦袋。過了這麼多年，這種條件反射他居然還存在著，連他自己也感覺不可思議。看來一個老師給他學生的教育，真的會深深影響學生的一生。
“誰叫你上課睡覺？好，你自甘墮落睡覺也就罷了。幹嘛在課堂上睡覺還打呼嚕、磨牙、說夢話影響他人？你看看你的同桌，多麼珍貴的一本英語書，就這樣被你睡覺流出的口水給糟蹋了……你……你難道就沒有一點愧疚之心？蒼天啊，你媽怎麼會造出你這種人，大地啊，本人英明一世，怎麼會有你這種學生……”
班主任趙猛星又開始他那育人無數、誨人不倦的功夫來“教育”張野。他是一個英語老師，也許是覺得經常說英語很累，所以說起輕鬆的國語來他從來是“嘴”不止息。跟《九品芝麻官》裏在青樓練習罵人功夫的周星馳有的一拚，不把學生說得淚流滿麵、發誓洗心革麵重新做人他決不罷休。
但是現在張野卻沒有閑功夫聽他的老師問候他本人和他的家人。他摸一摸自己的雙腿，突然異常興奮地打斷老師的“教誨”：“好了好了！沒有殘廢，我不是殘廢了！哦也，yes!yes!”
全班同學哄堂大笑，趙猛星站在講台上被張野的無厘頭嚇了一跳。“你神經病啊！”他大罵一聲。但隨即想到一個讓他有點害怕的事情，要是張野真的神經病了，他的家人不會怪他這個老師吧？畢竟是在他“教育”張野的時候張野才暴露出的自己的本性。
“諸位同學作證啊，方才本人說話是心平氣和，完全沒有對他進行任何人身攻擊。要是他真的神經病犯了，你們可要給本老師作證，此事與我完全無關。”說話的時候，趙猛星多少有點緊張。要是此時被他長久壓迫的學生們突然反水回答一聲“不”，那他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知道了。”
好在大多數同學都這樣回答。趙猛星鬆了口氣，還好，看來張野在同學們心中的地位比自己還要低一個檔次。人比人，嚇死人呐。
“喂，野豬，你發什麼瘋！”
伴隨著女孩美妙的聲音，張野又感覺到後背被一個尖銳物體連戳幾下。這下他有了反應，憑著直覺猜測，不是鉛筆就是圓規！
回頭轉身。果然看見一個穿著白襯衣，紮著馬尾辮的女孩手裏拿著一支不鏽鋼的圓規。她乖巧秀氣的臉上滿是驚訝，靈動的眸子此時完全盯著自己，就如此刻班上所有同學的目光。
“丫頭？丫頭！”張野再一次讓同學和老師猜測是他病犯了，“真的是你嗎？天哪，這是哪裏！我這是在哪裏！”他雙手抱著頭，喜極而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年中考，丫頭因為他而精神失常，這是張野心中永遠的後悔，從此之後，再也沒有勇氣見丫頭。
“今年是幾幾年？我是在我初中的母校永豐中學嗎？”張野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問誰，似乎是在問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