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我疼!”
宋天天猛的驚醒,那是他一輩子都忘不掉的情景,爸爸滿身是血,腿都被軋扁了,躺在救護車上,握著他的手,跟他說話。
他一輩子都忘不了,爸爸被拖拉機軋死那一次的場景。
這是爸爸在這個世上留給他的最後一句話,也是爸爸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句話。
那手握著他的手,力氣用的極大,攥的他手掌生疼。
他卻不敢抽來,怕自己一旦抽開就徹底失去了自己的父親。
然而,除了緊握住他的手,自己什麼也做不了。
看著父親被推進急救室,聽著急救室傳來的喊叫,病人大出血,自己擼起袖子就去抽血。
那一刻安靜極了,整個醫院裏,人來人往,匆匆忙忙,他蹲在地上,失血帶來的眩暈感一瞬間包裹了他。
慌張感直到自己的大哥帶著母親衝到了醫院才有了片刻的放鬆。
一瞬間,整個人都垮了,雙腿發軟,倒在椅子上站不起來。
宋天天披上衣服,站起身來,大哥出門打工了,在外麵開大車,找了一個老婆,據說是在酒店工作的。
懷孕了帶回家,生了孩子沒兩個月就走了,再也沒回來過,宋天天是知道的,人家嫌自己家裏窮。
母親把孩子拉扯大,自己也娶了老婆,想到這裏,宋天天禁不住麵帶微笑。
自己的老婆是真好,能照看孩子、洗衣服,還能下地幫忙,現在地裏不賺錢了,她就去廠子裏上夜班,自己上白班。
一個家也算是建起來了,好歹幹幹淨淨,人員齊整。
唯一令他擔心的還是自己的大侄子,大侄子從小沒有娘,是母親和自己拉扯大的。
初中就學不下去,退了學,出門打工,談了個女朋友,眼看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
兩家人湊在一起,商量下吧!女方家裏不知道從哪裏打聽的,自己父親被拖拉機撞死了,拖拉機那一方的,賠了30多萬。
這下子,沒完了,女方家裏一口咬死,結婚可以,彩禮三十萬,少一分都不成。
母親也發了狠,講話了,愛結婚不結婚,我家老二家裏還兩個兒子那,這個要三十萬,那個也要三十萬,哪家的大富豪能出這個錢啊!
這是把我們家當豬宰呐!
宋天天也不同意,他想的倒不是自己家的兩個兒子,自己還能幹活,以後他們的彩禮錢,自己給他們賺就是了。
他想的是,這筆錢留給母親,母親年齡也大了,父親已經走了,自己也不可能一直在母親身邊形影不離照顧她。
萬一有個大病小災的,留一筆錢,也好應對不是。
至於給出去,真的遇到事情了,別說什麼親家,就是一家人,這賬也是明著算的。
話是這麼說沒錯,看著母親為了自家大侄子的婚姻,整天唉聲歎氣,自己心裏也焦心。
這畢竟是自己帶大的孩子,都說女婿半個兒,這自己帶大的孩子叫自己一聲二叔,那就是完全的兒子。
大哥又長年不在家,說到底,主持這個家的還得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