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帝向來重視‘仁孝’二字,把‘晨昏定省’作為一項基本製度來要求,‘晨昏定省’這個詞語最早出現在《禮記.曲禮》中的“凡為人子之禮,冬溫而夏清,昏定而晨省。”意思是:早晚省視問安,是侍奉父母的日常禮節。
於是,每日和嘉彤一起去向宜妃請兩次安也是日常工作之一,這天大清早去向宜妃問安時,便發現她懨懨的,臉上似有淚痕,不似平日那樣的神采奕奕,雖然有點納悶,但想到可能是起床氣便沒有在意,然而下午去請安時發現情況依然沒有改觀,雖然宜妃也竭力表現出熱情,但眼裏那抹悲傷和落寞是遮都遮不住,後來才知道,原來今天是十一阿哥胤禌的四周年忌日,胤嵫從出生起便孱弱多病,艱難的熬到十一歲便夭折了,今日,恐怕除了他的親生母親宜妃,其他人都很難記憶起曾經有這樣一個早殤的生命吧。突然自己也感傷起來,母親,您會不會也在另一個時空為我真切的悲傷呢?
嘉彤見我情緒低落,對她也愛理不理的,便撅著小嘴說要去德妃的永和宮找十格格錦雲,把我一個人扔在了暖暉閣,原本以為自己早已適應了這個時空,適應了董鄂.菀葶的身份,對前塵往事已漸漸淡忘,直到此刻思念像潮水一般湧來,才知道這份親人之間的情思早已熔進了骨髓裏,化做了生命中的每一次脈搏,每一次的呼吸。
必須找點事做,好把自憐自怨的不良情緒湮滅,於是忙不迭的在院裏的石桌上鋪好畫紙和顏料,卻隻在右上端寫下了“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便再也落不下筆,手握著筆僵在半空,肩膀情不自禁的微顫起來,眼睛漸漸模糊,淚水滴在了畫紙上,被迅速的吸幹……“你想要畫什麼呢?”一個溫和的略帶嘶啞的男聲從身後響起,我卻不想回頭搭理,誰願意被一個陌生人瞧見自己軟弱的一麵呢?“你到底想要畫什麼呢?”那聲音不依不繞的再次響起,“畫一座山。”我盡量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比較正常。“哦,春山淡冶而如笑,夏山蒼翠而如滴,秋山明淨而如妝,冬山慘淡而如睡。告訴我,你想要畫一座什麼樣的山呢?”這聲音帶著一股安撫的力量,令我自然而然的做出了回答:“畫一座像母親的山,溫暖慈愛,含蓄深沉,再畫一條流淌著母愛的河,源遠流長,生生不息;最後添上一輪圓月,它要象母親的臉一樣美好,隻是此生此月不常有,明年明月何處看?”說及此處竟恍惚起來,‘前世’的畫麵一幕幕滑過腦海,對著老爸老媽撒嬌的,討好的,任性的,蠻不講理的……“回魂羅,畫好了。”那聲音再次不合時宜的把我拉回了現實,這人?什麼時候把我手中的筆拿走的?老天,這什麼畫呀?寥寥幾筆勾出座山,區區幾筆弄出條河,又一筆圈出個勉強還算圓的月亮,最後在空白處寫著:山是慈山,水是愛水,月是相思月,敬告垂淚人:何必回首傷往事?且將歡樂留人間。
我哭笑不得,傷感的情緒竟莫名淡了下來,心中不禁感激起這個‘多管閑事’的人來,可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便嘴硬道:“我才不是什麼垂淚人呢,隻不過天熱了,眼睛冒了點汗而已。”
“哦,可我今天一連見到兩個眼睛冒汗的人,心情可是大大的不好。”那聲音帶著誇張的戲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