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十臉紅脖子粗的嚷道:“瞎說,爺才不用這玩意兒呢,要不是在京城緊俏的緊,一兩銀子兩粒還得托關係,九哥也不會花大價錢來買方子,再說了,你不做,別人能買嗎?”
我怒啐道:“胡說,你們不買,我能做嗎?”
十四鼓著腮幫子欺身上來,指著我的手指顫抖如跳霹靂舞的毛蟲:“董鄂你……”他突然轉身撲過去狠狠一記重拳,將不明所以的桑利達揍翻在地:“我叫你帶壞董鄂!”
我急的蹦蹦跳:“快住手,他是榮憲公主的小叔子。”
“怎麼,心疼了?”下巴被一把死扼住抬起,老九青筋畢露,太陽穴突突的跳著,一副要生吞活剝人的狠樣兒。
手和下巴多半被捏紫了,我痛的掉下淚來:“你憑什麼管我?你這個虐待狂,要虐,虐你家富察去!”淚珠子啪的摔碎在了胤禟扼住下巴的手背上,那手仿佛被燙著似的倏的鬆了開來。
“九哥他沒……”十四扭過頭來想說什麼,卻被爬起來的桑利達瞅準空子,飛起一腳踢在下巴上,“董鄂妹子,咱們走!”桑利達欲上來拉我,卻被胤誐一把推了個踉蹌:“董鄂妹子也是你配叫的?”
十四則狼狽的坐在地上捂住下巴,半張著口卻怎麼也合不上,糟糕,未來的大將軍王的下巴被踢脫位了,我趕緊半跪下去,在角孫、耳門、下關、頰車、翳風穴上各按了一會以放鬆關節周圍肌肉,再從懷中取出絲娟撕成兩半分別纏住自個兒的雙拇指再伸進十四口腔裏,拇指尖盡量置於下頜第三磨牙上,其餘手指放於兩側下頜骨下緣,以正確的手法拔伸顳下頜關節,再用力將下頜骨向後上送入,一聲彈響,十四的上下頜成功合攏,卻順勢咬住我的拇指不肯鬆口,黑漆漆的眸子審視著我,帶著探究和疑問,我一邊用力虎口拔指,一邊眼睜睜的看著老九森然一腿將桑利達掃跌在地,老十則撲將著騎上去左右開弓……喊不停、叫不聽、拔不出……瘋子!一群瘋子!……我炸了……不知哪裏來的力氣將拇指生掰硬扯出來,拔腿便向室外衝了出去,管這幾個天殺的禍害去死!
逃出獅子樓,“這不是董鄂妹子嗎?什麼事這麼急?”那名叫博爾古的驍騎參領剛好牽著馬兒經過,我二話不說,搶過他的馬兒,爬上去揚鞭便走……反正銀票已經到手,姑奶奶就不奉陪了,先出去躲一陣子,等這三個王八羔子滾回京了,我再回自個兒的安樂窩……
事與願違……一匹‘惡狼’不依不饒的緊追於後,害得我慌不擇路,隻一味的猛夾馬肚,揚鬃疾奔,竟風馳電掣般,從益和板興一直跑到了烏蘭布通的莽莽草原,跑上了那片悲壯生哀的荒涼戰場,康熙二十九年七月,清軍曾在這裏與叛亂的準噶爾汗噶爾丹部展開了慘烈血腥的酣戰……陡然覺得陰風慘慘,冰涼的寒意瞬間刺入肌骨,天空竟兀自暗了下來,須臾工夫,便幻化做毛骨悚然的墨色,令人橫生出從陽間墜入陰間的錯覺……腦袋裏掌管‘恐懼’的那根神經開始引頸高歌,我下意識的放慢了速度,一支手斜插裏伸了過來抓過我的韁繩,同時勒住了兩匹坐騎……陰風嘎然而止,空氣仿佛有了重量一般沉沉的壓了下來,周圍靜謐的可怕……“不好,草原裏變天可不是什麼好事兒,這破地方怎麼連棵樹都沒有……董鄂,趕快跟我回去!”
胤禟話音剛落,鋪天蓋地的冰雹子便傾瀉而下,好痛!大腦嗡的一片空白,我本能的跳下馬往馬肚子底下鑽,我的馬也本能的痛苦的撕鳴著,咻地衝刺得不見了蹤影,我雙手護頭,像鴕鳥一樣埋頭於下,隻將屁股撅著麵對上天的肆虐……可壓根兒就沒什麼用……疼痛和絕望交織,原來我竟要命隕於此……也好,至少他在身邊,黃泉路上也好做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