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齊永元元年十月底,還有兩個月即將迎來新的一年,皇帝在這一年登基,舉國歡慶。唯有一家卻在此時陷入空前悲憤中。
揚州城王家後院內,王肖仰望著天空,口中喃喃自語。
“陸蓉雪,縱使百世輪回,當初誓言再也看不見結果,既如此,求那世間至尊又有何用?到如今,我以兩世為人,便徹底與你告別!”
曾經的山盟海誓,在這一刻,被王肖徹底放下。
是了,該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
現在的自己已經不是那個站在巔峰之上,抬手間便可鎮壓一切的男人了,現在的自己隻是一個籍籍無名的年輕人,一切還得從頭再來。
想到那九輪明月吞噬天地,在自己離開時,一並吞掉了自己,王肖就感覺嘴角抽搐。
自己以為,斬滅紅顏,以身入道,終究是沒躲過天罰,或許,那九輪明月上的鎖鏈,便是化為實體的雷霆,而自己,便被雷霆擊的粉碎,靈魂穿越至此。
王肖,王幼安,王家長子長孫,揚州刺史王喚王本年的嫡孫,一個二十歲卻沒有修為基礎的文弱書生。
“文弱書生嘛!”
王肖坐在後院的假山峋林間,整理自己的思緒。
隨著王喚的倒下,王家就像是海上孤舟,在浪潮中隨時都能覆滅。
此時王肖還不知道針對王家的陰謀已經展開,危險即將到來。但他知道樹倒猴孫散,牆倒眾人推啊!
王家目前的困局岌岌可危,一個不好就有可能被人清算,說到底還是得罪的那人地位太高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九千歲謝英豪。
自己有什麼辦法能夠解決?
王肖沉思,他記憶融合這具身體以後,對這個世界的了解,已經形成身體本能。不過,前世的記憶也依然存在。
在這等困局中,他知道自己必須要站起來,這裏的父親軟弱無能,仗著爺爺揚州刺史的身份,不說無惡不作,卻也是毫無建樹,活脫脫一個紈絝二世祖。母親唯唯諾諾,一輩子不敢大聲說話,更是指望不上。
至於那些叔叔輩的族親,不在此刻添亂就不錯了,想讓他們站出來,無異於癡人說夢。
靠自己力挽狂瀾嗎?
如果有著前世的修為,或許眼下麵臨的困境還真算不得什麼,隻是現在的自己,真的隻是文弱書生,毫無縛雞之力。
怎麼辦呢?該怎麼辦呢?
王肖苦思冥想,想起前世記憶,似乎在某一朝代與此時的朝代,有那麼一點重合,或許這便是自己的破局所在。
前世的那個朝代,皇帝登基,也是疑神疑鬼,不信任任何大臣,唯獨信任身邊的太監,並且聽從太監之言,殺害顧命大臣右仆射江祏、司空徐孝嗣、右將軍蕭坦之、領軍將軍劉暄等人。
眾多大臣死的死,反的反,不僅武官如此,文官亦是如此。隻有一人在這亂局中活到最後,不僅沒受到牽連,反而成就越來越大,那就是駙馬王瑩王奉光。
然而此時的朝廷中,似乎並沒有一個叫做王奉光的人。
等等!
王肖突然之間想到了揚州駙馬都尉劉子安。兩者履曆相同,都是娶了前朝孝武帝之女臨淮公主劉楚佩,都擔任過撫軍功曹、散騎侍郎,細微差別在與現在的劉子安不僅娶了前朝公主劉楚佩,還娶了當今陛下的姑姑陳玲公主,並且官拜駙馬督尉加中領軍。
或許兩人之間有什麼關聯?
隻是,自己不過一書生而已,又如何能讓駙馬督尉,為了一個衰敗的王家而抗衡如日中天的大太監謝英豪?
也許不需要抗衡,隻需從中周旋,為王家為自己爭取足夠的時間也行,隻是該怎麼做呢?
難道就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對了!我怎麼把她給忘了!
王肖一拍大腿忽然想起一個人。
劉子安的外甥女,亡妻劉楚佩的侄女劉倩兒。
她與自己曾經有過一麵之緣,並且相互心生好感,隻是劉倩兒是前朝遺孀,在駙馬府十分不受待見,特別是駙馬劉子安的現任妻子陳玲,更是對此女心生厭惡。
但劉子安對這個外甥女卻照顧有加,畢竟是亡妻唯一的親人,多少有一點睹人思人的意義在裏麵。
“如果她肯出麵引薦,或許我王家才有一線生機。”
王肖想到便前往駙馬府,劉子安的府邸。
偌大的揚州城,江南水鄉,路遇亭台樓閣無數,小河流水船家。
半個時辰,才抵達到此。
駙馬府大氣磅礴,門首石獅魁梧霸氣,兩邊兵甲侍衛嚴陣以待,似是門神一般震懾宵小。
王肖不敢駐足,他知道直接上門會被那帶刀甲侍轟出來。
自己隻是個文弱書生,且身份低微,更何況如今王家之名人人避之惶恐,生怕沾染晦氣。
於是,王肖繞到院牆外,跟著記憶裏的路線,來到一處牆角,找到幾塊石頭,疊在牆下,腳踩上去,手剛好抓到牆上。
一個用力,翻身上牆,險些沒摔下去,好在,前世戰鬥經驗還在,對於身法上的控製,還是能做到遊刃有餘,就是身體的協調方麵稍微差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