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的房裏,隻有一張床。雪白的牆上投射著少年孤傲的身影。
他此時正盤腿坐在床上冥想,舒適的米色運動套裝套在他清瘦剛勁的軀體上露顯空蕩。
他的身前放著一本小學照片集,畢業照上有一張燦爛的笑臉被他用黑筆圈了出來。
冰冷的血包在醫生的手裏反複捂熱,一袋又一袋地輸入病人的體內。
病人的思緒仍執著夢境空間不肯出來。
那裏有大把大把的錢鋪滿了整個房間,一位戴著鬥笠帽、穿著中山裝的老者在苦口婆心地勸女子趕緊回到現實,夢裏的這些都是虛假的。
是黃粱一夢而已。
[你再不回去,馬上就要死了。]
[可我太幸福了,我真的太幸福。我做夢都沒有擁有過這麼多錢,再讓我抱一會兒,再讓我抱一會兒。]
女子仍抱著錢不肯出異夢。
李信晏實在看不下去,走過去一腳踹在女人背上,舉起驅魘丈,狠狠地打著紙幣,震耳的啼哭聲,伴隨著心電監護儀的滴答、滴答,透過虛幻的紙幣傳來,萬貫家財化為烏有。
[啊,我的寶寶。]
母性的意識覺醒,女子掙紮著求生。
整個急救室的醫生看到歸位平穩的心電圖都鬆了口氣。
[哎呀,阿信。不能這樣暴力執法的。人家百年後歸地府,評估業力時,可以投訴你的。]
李信晏沒有搭理自己的師父,轉身離去。
誰他媽管百年後地府的事?眼見活著的KIP都快要完成不了了。當然他不能在老人家麵前爆粗口。
意識回歸現實。
自從他母親死後,他就一直這般獨來獨往。
他之所以肯出賣自己的睡眠,加入驅魘團體,成為絕對的孤獨者。
是為了找出在媽媽的意識裏動手腳,害他媽媽出車禍的凶手。
自由鳥。
這是媽媽臨死前留給他的唯一線索。
李信晏坐在房間裏,仍在等待幾十公裏外,仍在渾水摸魚的覃甜,熄燈上床睡覺。
隻有她睡了,他才能潛入她的夢中消除她對他的記憶。
他打了個盹,再睜開眼已經是清晨五點了。
五點了,她沒睡?
夜貓子也該氣短了。
當他正要放棄時,他感到覃甜的氣息。
微甜帶著苦澀與焦慮,有股淡淡的少女哀愁。
李信晏重新坐回床上,看了眼畢業照上的少女。
刹那。
他站在覃甜的身後,看她坐在書桌前正埋頭瘋狂地刷題。整個教室都被英語題海貼滿了。李信晏拍開飄到他眼前的英語試題。
[你是來殺我的嗎?你等一下,先讓我把這卷子做完。]少女沒抬頭,仍在奮筆疾書,高揚的馬尾辮,垂在她的左肩,露出了纖細潔白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