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說那個人……會不會就是上了鬼怪公交車的顧銘微?!”

潘禾禾的語氣有些激動:“所以他才會因為某些非自然因素,無法來見我們?”

嚴故聞言,抬眸看向潘禾禾:“……確實有這種可能。”

“你覺得呢?梵幼?”嚴故側頭看向梵幼所在的方向,忽然想問問這個漂亮少年的意見。

“我似乎沒有在回城的公交車上見到顧先生的身影呢。”

梵幼笑笑,淡金色的日光打在他的側臉上,勾勒出那副無與倫比的優越輪廓。

他的睫毛纖長,此刻正伴隨著呼吸而微微顫動,在他的眼底鋪出一層淡淡的灰色陰影,像脆弱的蝴蝶停留其上,正虔誠、小心翼翼的親吻著他的眼睛。

而他的手心裏不知何時垂落了一片綠桔梗花瓣,那片花瓣已經變得微微皺縮。

於是梵幼收回了看向花瓣的目光,隨意翻覆手掌,枯萎的綠桔梗花瓣便飄搖著跌落到了地上。

“大佬,你為什麼要一直盯著這束花看啊?它不是都快枯萎了嗎?”落木有些疑惑。

“我隻是——在好奇它的死因。”

梵幼抬眸淺笑,眼底是一種近乎天真的殘忍,那張尚帶稚氣的臉上同樣飽含探究的意味。

——窗外的陽光依然透不進他漆黑的眼瞳。

就像一旦落入深淵的人,永遠都不會再見到一點光明。

又有一片綠桔梗花瓣落下,不過這次梵幼沒有再伸手去接,而是冷眼靜靜的旁觀它的逝去。

“你看,這明明是一束象征堅強與堅定的綠桔梗,卻毫無聲息的溺死在了這片陽光下。”

梵幼嘴角微勾,眼底神色卻不明。

他語氣極淡道:

“它似乎脆弱到——隻需要花瓶底部的一點點水,就足以完成這一場本不是針對它的謀殺呢。”

*

漫無邊際的海水……

黑沉的天空,逼仄的烏雲,呼嘯而過的海浪。

一股濃重的窒息感油然而生。

鹿葵猛然睜開雙眼——

那是一種完全呼吸不上來的極致痛苦。

她在這片黏膩鹹腥的黑色海水中奮力掙紮撲騰著,試圖艱難自救。

海水裏似乎有一股微弱的吸力在將她往海底深處扯去。

於是她一刻都不敢放鬆。

她的視線逐漸被混濁不堪的海水模糊,耳邊隻有巨大嘈雜的浪濤聲不斷傳來。

這裏的海水似乎還帶有腐蝕性,鹿葵感覺自己的眼睛就像是被灼燒一樣的痛。

於是她索性閉上了雙眼。

索尼娜姐姐……

你為什麼會……溺水呢……

鹿葵的眼角潮濕一片,讓她實在分不清那到底是海水——還是她自己的淚水。

不過……真是抱歉啊……我也不太會遊泳……

我可能……要讓你失望了……

黑色的海水卷席著鹿葵瘦弱的身體,意圖將她往海的更深處帶去。

無力感逐漸湧上心頭,四肢被海水浸得冰涼,鹿葵原本奮力掙紮的動作也逐漸變得僵硬遲緩起來。

我好像……就快要死掉了……

被困於洶湧海水中的鹿葵漸漸開始放棄呼吸。

會有人去打撈你嗎……

黑色海水一點點沒過鹿葵的頭頂。

我那不知沉溺在何處的……美麗的預言家小姐……

難聞的海水灌進鹿葵的鼻腔,使她麵色痛苦的咳嗆了幾聲,水波一圈圈蕩開,卻沒有發出一點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