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道長專程過來幹什麼?

來給這惡鬼送人頭嗎?

相比較明微的緊張,忘虛雖然身形狼狽了些,但卻仍是一副風淡雲輕的模樣。

明微覺得,他好像真的是來送人頭的。

她低下頭跟暮兮耳語:“小兮兒,看好宋聞璟,若是他一會兒有什麼動作,我們就馬上按住他。”

暮兮鄭重點頭:“好。”

她雖然壓低了聲音,但宋聞璟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他輕抬眼簾,瞪了明微一眼,才冷冷開口:“有事就說。”

顯然,這話是對著忘虛說的。

忘虛態度帶著幾分謙卑:“宋公子,貧道今日尋來,是為了告知你,饒桀已灰飛煙滅,這也算是他為生前之惡付出的代價。”

聞言,宋聞璟收回了目光,視線轉移,衝忘虛露出一抹譏笑:“哦?”

知他言後深意,忘虛頭低了幾分,輕聲開口,語氣裏也帶上了淡然:“還有一事,貧道已大限將至。此次前來,也是想請宋公子放下過往,不要再有執念。”

他語調誠懇,可宋聞璟臉上的嘲諷之意卻愈加明顯,他盯著忘虛的眼睛,緩緩道:“宋清川,死了。”

宋清川死了。

宋家已無後人。

百年基業,就此散落。

若不是當年宋源東做下這個決定,宋清川怕是也不會被先祖所累,落得個英年早逝的下場。

可是罪魁禍首,又怎麼會是宋源東一個人呢。

忘虛張了張口,最終隻能道:“抱歉。”

那一年他太年輕,入世不深,被欲望蒙住了雙眼,做下一生都無法洗清的罪孽。

這一切,在這世間,都會隨著宋家最後一個人的離去而深埋土中。

可他知道,即便是黃土埋身,魂歸鬼界,他都洗刷不清了。

宋聞璟發出一聲嗤笑:“我這個人的心胸一向不太寬廣,你道歉,我不接受。”

忘虛點頭:“貧道明白。所以我今日來就是來向宋公子請罪,哪怕你今日殺了我,也是我該承受的。”

他就是來送人頭的!

明微緊張的很,目光緊緊盯著宋聞璟。暮兮在她一旁拽了拽她的袖子,在她耳邊輕聲道:“明姑娘,你放心,我已經準備好了。”

宋聞璟薄唇抿的很緊,像是在壓抑著巨大怒氣。

“滾!”

他猛地拍案,抬聲斥道:“滾!永遠都別再讓我看到你!”

說罷,他便甩了袍角上樓去了。

一樓處,除了店小二外,便隻有明微這一桌客人。

忘虛望著樓上,深深歎了口氣,便向明微告辭,準備離開。

明微側目,沒有說話。

憑這段時間的相處,憑如今的關係,宋聞璟的仇人自然就是她的仇人。

她自認為,麵對仇人,她此刻能夠心平氣和,已經很是足夠了。

望這位道長不要蹬鼻子上臉。

忘虛已經手拿拂塵,即將走出客棧,可他卻又頓住轉身回來了。

明微立刻警鈴大作,將暮兮牢牢護住,滿臉戒備地問:“道長還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