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斯理的眼睛看著阿凡的眼睛，前者的眼神越來越亮，後者的眼睛倒是越來越無光。
過了好一會兒以後，阿凡的嘴動了幾下，但終究仍是沒有說出來。
現在，就差這最後一根稻草了。
衛斯理說道：“我不是一個很有耐性的人。對於我想要的事情，如果得不到我就會毀了它。”
他沒有再說第二句話，事情就是這麼簡單。
而衛斯理雖然誠實，但是他這樣的缺點，有時候也會為自己帶來挺不錯的收益呢。這不，阿凡一聽這話馬上就坐不住了，趕緊說道：“好，我說，我說。”
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開始敘說起了自己的故事來：
“在我很小的時候，我也是一個世界很簡單、隻想靠著自己的雙手過上富足生活的小孩。我那個時候去學做木工，出了社會以後就在一間做武器的木質店裏做東西……”
這個年輕人緩緩地陳述著，而作為聽者的衛斯理，他的眼睛卻慢慢地瞪大了開來。從樣子來判斷的話，阿凡應該最多也就是十八、二十歲這樣的年紀，但他說起自己“出社會”時候的事情，卻仿佛已經是很久的事情。想必可以知道，他也許十歲、十二歲就已經出來靠自己的雙手混飯吃了。
對於一個連十四歲都沒滿的小孩來說，這的確是一件太過於困難的事情。
但阿凡卻沒有在意到衛斯理的神情，他隻是繼續說道：“因為我的身體瘦小的關係，幾乎每一個月我就要被鎮上的那幫混混搶上一次，如果有時候我存下來的錢不夠多，他們還會打我、罵我，往我的嘴裏塞大便，撒尿到我的頭上來羞辱我……”
講到這裏的時候，他的眼淚已經全都流了下來。他的整張臉都是紅的，因為漲著氣的關係，他的肩膀也不停地上下抖動著。
衛斯理知道，這樣一個少年，他能從童年之中活過來，的確是太過於不容易。
阿凡這時才抬起頭，道：“也正是那個時候，大概一年前，雷五他們收留了我。對於我來說，現在沒人會欺負我了，我可以吃好穿好，你說，我就算出賣了吳家，那又還有什麼好良心過不去？”
看著這個少年的眼睛，衛斯理倒是不知道如何麵對它。是呀，自己有何立場去要求一個已經被生活折磨得如此殘忍的一個少年，要求他去做太多太高的事情呢。
但是，他卻不知道如何跟少年再談論這一件事。
最終，他隻是說道：“你把雷五他們的計劃告訴我，我放你一條活路。”
少年還想要猶豫，衛斯理卻道：“我不管你的故事，也不管你的理由，我隻跟你做交易。你告訴我情報，我放你一條活路，否則的話，我會做出我自己的選擇。”
他好像很冷血一般。但也隻有這種冷血，才可以掩蓋住他自己心中的那種不安與不爽。
阿凡歎了一口氣，道：“他們原本是想要把吳小莉殺掉的。後來襲擊的時候，因為吳小莉不在，就先把吳家老爺給做掉了。就是這樣。”
看著這個年輕人的眼睛，衛斯理並沒有看到有任何欺惡的意思。
“你真沒騙我？”他再次確認了一次。
“真沒騙你。”事到如今，阿凡也不想再用任何技巧來與人交往。他隻是覺得自己好累，他想要放鬆下來。而讓自己最簡單地應付目前的狀況的方法，無疑就是所有事情，都說實話。
得到了自己的答案以後，衛斯理把那隻吃過一大口的蘋果削掉了自己咬掉的那一邊，然後遞到了對方的手上，道：“吃個蘋果吧，對身體有好處。”
“哼。”阿凡接過了蘋果來，咬了一口。
可接著衛斯理說出來的話，卻讓他再也輕鬆不出來了。衛斯理說道：“我告訴你一件事情吧。我跟吳小莉在來之前，剛好受人襲擊。我想，這世界之上應該沒有太多的巧合的事情，而如果襲擊的那些人正好與雷五有關係的話，那麼……我想雷五本身就已經知道了吳小莉不在府上的事情……”
阿凡的眼睛瞪大了起來，道：“不可以……這真的不可能……”他以絕望的眼神看著衛斯理，但是後者輕輕地點頭，告訴他：“這的確是已經發生過的真事。”
阿凡第一次知道，原來雷五竟在欺騙他！
“他想要殺死的人，也許並不是吳小莉。”衛斯理說道，“也許他第一次想要襲擊的目標，本來就是吳小莉與吳老爺兩個人。”
講到這裏以後，衛斯理不再說話了。因為他已經把自己知道的情況給說了出來，他也已經知道，阿凡對於雷五的信任，已經全都被催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