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皇上可有雅興?”
皓月橫空,疏星熠熠,柔雪履地,美人如玉。龍軒帝仿佛也放開了許多,就地鑿竹,製成粗陋竹笛一柄。他的笛聲清幽俊朗,狂放而不失內斂,少了些許霸氣,多了幾分柔情。
空曠宮殿裏回響起來,格外催人神思往之。
有那麼一刹那,芙洛覺得他們好似江湖仙侶,瀟灑遊蕩在天地間。
可惜江湖有江湖的不如意,宮廷有宮廷的束縛。掙得開一時,掙不開一世。
忽然想起易先生與王佳芝的故事,頓覺心寒。不知自己離開後,龍軒帝是否也隻是當作從來沒有這個人。有些事來遲了,便再不能改過。
人生若隻如初見,那時他依然是高高在上,冷漠英俊的龍軒帝,自己還是那個初入炎夏,滿懷憧憬的穿越公主,他待她柔情一絲,也足以讓她拋下一切,為他欲海沉浮。
現如今,情已冷,心已冰。當事事帶著算計,時時想著計算的時候,謊言成了習慣。
兩人沉默相對。芙洛受不了龍軒帝眼裏看不清的感情,或者不願看清的感情。芙洛總覺得自己之於龍軒帝,不過是如寵物一般。他像寵物一般寵著自己,感覺不到踏實,感覺不到安全。男人是視覺動物,女人是聽覺動物。女人總是想要聽到些什麼,才能鑄造自己的安全感。
當初的蓮月皇後,是否也是這樣呢?
天即將明。芙洛睡意全無,在龍軒帝的笛聲中,築起雪人來。兩個雪人,一個高大威猛,一個嬌小依人,並立在寒風中。
芙洛很滿意自己的作品。卻見龍軒帝動手堆起另一個小小的雪人來。胖乎乎的身子,圓滾滾的腦袋,嬌憨可人。倚在那兩個大雪人的腳下,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他凝望著芙洛的眼睛,充滿了內疚。
她知道,這是他無聲的道歉。她撲入他的懷裏,掩藏自己幹涸的雙眼。
“今天,跟朕回宮吧。”他淡淡的話,結束了這場冬天的溫暖。芙洛離開他的身子,“好。”笑容滿麵。
有人說愛情是兩個人的事,婚姻是整個家族的事。芙洛在夜闌殿,放縱了自己,享受了一次兩個人的愛戀。如果不放縱,恐怕一生都要後悔難眠的。
與軒奧這樣的男子相戀真的很幸福。可是與軒奧這樣的皇帝聯姻,真的很淒涼,他的家族太過龐大,他的妻妾太過多情。
唯一遺憾的是,當她決心放縱自己一回的時候,卻再也無法如初見時那麼自由地品嚐。
次日,很快就有人接芙洛回乾元殿。
芙洛隻是匆匆在昆諭殿遠瞥了龍軒帝一眼,隻見他身著便服,仿佛要出宮的樣子。
龍軒帝剛走,豫王妃就來到了乾元殿。
眉似初春柳葉,臉如三月桃花。一雙翦水雙眸,亮如星光閃爍。豫王妃上官蜜雪就這樣嫋嫋婷婷地走到芙洛的麵前。紫貂毛滾邊的白裘裳,更將她清雅出眾的氣質烘托得如月出雲。
當年芙洛舍身救她,不舍得美人就這麼香消也是原因之一,她又是龍軒帝的心頭肉,為了出宮,為了龍軒帝的寵,芙洛自然是要救她的。
如今想來,卻不知是否還有那番勇氣。
前次,芙洛是局外人,看著戲台上的人粉墨登場,熙熙攘攘,唯恐劇情不夠精彩。
這次,芙洛還是局外人,隻是“局內局外兩沉吟,人間勝負心猶存”。
“奴婢給王妃請安。”芙洛行了大禮。“真是伶俐俊俏的丫頭,我身邊就缺了這麼一個丫頭,你說是不是,素月?”豫王妃對著她身邊的人道。
“是。”素月在一旁低著頭。
芙洛頓時明白為什麼龍軒帝前腳才走,豫王妃後腳就到了。素月,這個龍軒帝身邊待了近十年的侍女,怎麼會是豫王妃的人?
“不如就讓我帶了無心姑姑去吧,皇帝哥哥那兒我自有交代。”豫王妃對著素月溫婉地說。
“萬總管不在,還需稟了淑妃娘娘才行。”素月答道。目前淩淑妃掌管後宮,本來豫王妃要一個丫頭不是難事,可是無心是皇帝身邊的人,所以需要代理後宮的淑妃的指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