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世界陰暗潮悶,青苔遍地。
一個不小心便能滑倒。
暢吟跟著傀豹在地下通道裏七拐八拐。
終於在一扇石門前停下。
牆壁上的火把散出黑煙,嗆得人眼睛發酸。
傀豹一邊開鎖,一邊念叨著:“幸虧殿下幫我把圈著異獸的木籠落了鎖,不然此時那怪物從門裏撲出來,不是鬧著玩的!”
他一路上的話很多,也許是因為受異獸影響驚魂未定,也許是因為他有些心虛。
明明方才從這裏出來時跟在最後的人是他,明明是他沒有檢查好鎖頭,可死的人卻是他的屬下。
因而幾個屬下沒了附和他的興致,隻有他一個人一路上喋喋不休。
石門終於被打開。
黑暗之中,一雙雙發著紅光的眼睛從低處移到高處。
火光一點點穿透黑暗,原來,是異獸們聞到血腥氣息,都急不可耐的站了起來。
幽暗的燭火下,異獸身上冒著團團黑氣,黑氣下分辨不清是什麼東西支撐著如此龐大的身軀,無人知道到底是什麼法術煉製的怪物。
傀豹幾人像是見怪不怪,站在遠處將袋子中的事物丟進木籠。
傀豹道:“傀蛟,你不怕麼?我帶的兵第一次來沒一個不尿褲子的,這地上,淨是一股子尿騷味。”
暢吟不說話,隻是幫忙舉著火把,他數不清這樣的異獸到底有多少。
沿著過道向火光照射的盡頭望去,見到的都是密密麻麻的上了鎖的木籠,大腿般粗細的木樁發出咯吱聲響,艱難的將躁動的異獸困在裏麵。
過道的盡頭是一個黑洞,那黑洞似乎依舊包裹著無數雙泛著紅光的眼睛。
方才出來作亂的那隻異獸,此時正安靜的在籠中呆坐。
傀豹見它暫時被傀影馴服,便壯著膽子將之前被它撞開的鎖頭哢噠一聲鎖上,而後罵道:“都他娘的因為你,不是你,我那兩個手下便不會死,等哪天用不上你的時候,拿你祭我兩個兄弟。”
上鎖的瞬間,隔壁籠子猛地伸出一隻爪子,指尖蹭到傀豹肩膀,傀豹嚇了一跳,“啊呀”一聲怪叫。
柵欄的間隙較大,隻要站在籠邊,就可輕易被異獸拽進籠中。
暢吟明白了,這就是為什麼有些人來到此處便有去無回。
他心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也許,吃掉遊漓母親的異獸,就在這其中,此處與雲外山距離不遠,說不定十三年前,就像方才那樣,有一頭異獸偷偷跑到了雲外山,禍害了那裏的人……
想到這裏,他有些心疼,早在十三年前,遊漓還是個四歲孩童的時候,竟然就見過這樣凶猛的怪物,應該很怕吧。
暢吟舉著火把,拎著一隻較為輕巧的麻袋走進深處,忽然發現半路中有一個木籠是空著的,且那木籠連著一堵牆,牆上麵鑲嵌著一個機關。
牆後明顯是一個暗室。
正愣神時,傀豹站在自己身後,忽道:“愣神做什麼,開開眼就得了,抓緊幹活!”
暢吟一驚,狠心將麻袋丟進了其中一個籠子中。
被異獸扯碎的屍塊散落一地,著實令人作嘔。
暢吟在心中不住念佛。
那籠子裏的異獸呼嚎一聲朝屍體撲了上去。
傀豹兀自朝暢吟道:“是不是嚇得夠嗆。”
暢吟點點頭。
傀豹又道:“我剛來時也是這樣,睡不著,根本睡不著。”
其他幾個老兵喂過了異獸垂著手無精打采的跟在兩人身後。
走廊裏隻剩傀豹跟暢吟說話的聲音。
氣氛越安靜,傀豹越想說點什麼,可此時,他隻好意思對全然不知情的暢吟講話。
隻是他不知道,在他將那個老兵按在地上的一瞬間,暢吟早就看明白了到底怎麼回事。
“我的娘,我入營八年,這異獸兵齡比我還要長。”
“你來這之後,沒發現這附近連墳塋都沒有麼!”
“那些人,碎了的都被異獸吃掉了。”
暢吟難得發問:“那剩下的呢?”
他指的是死去的人中得了全屍的。
傀豹神秘兮兮的,似乎說了這個秘密就像是給了暢吟某種額外的好處一樣,道:“我沒見過,他們被傀蠻蠻送到暗室裏去了,他們有法子,讓那些人死而複生。”
暢吟疑惑:“他們?是誰呢?”
傀豹拍了拍暢吟的肩膀,道:“以後你就見得到了。但是相比起那樣活著,我情願被異獸撕碎。”
暢吟等不到以後,他必須要明白傀人軍營的全部秘密,再將這些秘密帶給木燕。
眼下的這些異獸,其戰鬥力足足抵十萬大軍。
而傀人還有什麼花樣?
他今晚就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