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熠出門時看了守門的侍衛一眼。
隻一眼,那侍衛便識相的跟在了他的身後。
慕容熠站在客店的院牆下,夕陽把的影子拖長,像他心底無法驅散的陰鬱。
“你一直在門口守著?”慕容熠問那侍衛。
侍衛恭敬的答:“是,小的一直在。”
慕容熠默了一會兒,沒有出聲。
他不出聲的時候,讓侍衛覺得氣氛更壓迫難捱。
半晌過去,前麵的身影終於說了話。
“遊漓進去的時候,你聽見裏麵說了什麼?”
慕容熠將這話揣摩著問出了口。
嚴恪之隻是例行公事的跟自己說了遊漓同慕容麟私下說了會兒話,但更具體的細節他並不知道。
當然慕容熠當時也沒有問,他相信遊漓,不會背著他做任何出格的事。
可此時慕容熠的好奇心旺盛到極點,他很想知道那時候他們兩人在屋子裏到底說了什麼,或者……做了什麼。
那侍衛神色遲疑,這話真不好回答。
任是誰也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是個愛聽牆角的。
“我知道嚴恪之選出來的人,耳力目力體力都極好,你但說無妨,我不怪你。”慕容熠看透了人的心思。
侍衛喉嚨一滾:“小的不是故意聽的,隻是怕人在裏頭有閃失,就聽了一耳朵。”
“說。”慕容熠下了令。
“小的,小的先是聽見犯人給小遊公子變戲法,講那戲法是怎麼變的。”
“小遊公子問犯人,是不是要自戕,而後……”
那侍衛吞吞吐吐。
“快說。”慕容熠的心與眉頭一樣揪成了一團。
“小遊公子說,他已經原諒犯人對他犯的錯。”
“然後,然後……”
慕容熠用拳頭砸了一下院牆,一塊嵌在牆裏的青磚頓時碎了。
那侍衛身子一抖,語速變得極快,像竹筒倒豆子一般:
“犯人問可不可以抱一下小遊公子,說他需要一個人抱抱他。”
“小遊公子應當是答應了,半晌屋子裏都沒有動靜。”
慕容熠的心在胸腔中起起落落,侍衛在身後還說了很多話,但他的腦海裏隻停留在那一句:
“小遊公子應當是答應了,半晌屋子裏都沒有動靜。”
答應了,半晌,沒有動靜。
他看到一塊巨石從懸崖上墜落,而後重重的砸在了自己的心頭,發出血肉迸濺的聲音。
“知道了,回去吧。”慕容熠的聲音像一碗平靜卻又涼透了的水。
跪在自己身後的人匆匆逃了回去。
慕容熠立在後院,看著天邊的幾片殘雲繚亂,而後遠處的野地再一次埋葬那血色的夕陽……
月亮升起時,慕容熠方踩著腳下雪水化成的泥濘回房。
昏暗的房間裏,傳來遊漓均勻的呼吸聲。
他睡得很熟,時不時的在嘬嘴,不知道夢到了什麼。
慕容熠坐在床沿上靜靜看他。
遊漓,你為什麼要原諒一個那樣傷害過你的人呢?
為什麼……你要抱他?
那沒有聲響的半晌,除了抱他,你們……還幹了什麼?
為什麼,你那麼關心他,還給他買鞋子?
你都沒有給我買過鞋!
你是不是……
街市忽然傳來孩子打鬧的刺耳尖叫聲,慕容熠發自本能的幫遊漓捂住露在被子外麵的那支耳朵。
遊漓睡夢中推開慕容熠的手,口中喃喃著:“慕容麟,你不要自戕……你不能死……”
慕容熠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人。
“遊漓,你明明應該叫我的名字!”慕容熠低低的喚了一聲,而後撲到遊漓身上。
他的手去解對方的腰帶,忽然在遊漓腰側摸出一個硬硬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