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瀾漪聽聞此事，覺得怪也不怪。
這位太常少卿江大人是出了名的迂腐，對自家的女兒比對仇敵更狠，好好的姑娘家都被教導成了木頭。
開口女戒，閉口女德，那個江芙算是他家女兒裏頭最像活人的一個了。
這樣人家嫁出去的女兒是沒有娘家的，難怪才進門就被夫家百般折磨。不過既然那周夫人這樣喜歡侄女兒，何不當初直接讓兒子娶了，如今弄的妻不是妻，妾不是妾的地步。
顧瀾曦問道，“你都不奇怪，江家為什麼不為自家女兒出頭？”
顧瀾漪說道，“江大人必定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江芙姐姐已經是周家的人了，是好是壞都隻能由她自己擔著。”
“而江夫人也隻是江芙姐姐的繼母，親爹都不管，她這個做繼母的又為何要多事。”
“想必當初周家上門求娶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這出，無論江芙姐姐過得好與不好，兩家都是明麵上的姻親。”
物傷其類，顧瀾曦即將出嫁，平日再大大咧咧的也難免心中忐忑，“我就不明白了，把女兒養這麼大，就是嫁出去受罪的嗎？”
顧瀾漪安慰道，“江芙姐姐命苦，你可不同。爹娘對你如珠似寶的寵著，還有哥哥們和我，你有什麼好擔心的。”
顧瀾曦說道，“話是這麼說，但爹娘生養我一場，我連他們都沒有伺候過，卻要去伺候公婆，憑什麼啊。”
“要是能出家做女道士就好了，一輩子不用成婚，天底下哪裏都能去得。”
要是她親生父母還在，說不定此時她也和瀾曦一個想法。
出家做女冠當真是件讓人向往的事情，可惜一向是皇室公主還有那些達官顯貴的女兒才能有這樣的優待。否則荒山野道餐風露宿的，每日苦修連溫飽都不能保證，想要遊曆天下也湊不出路費。
顧瀾漪說道，“姐姐不用擔心，等你出嫁之後要是夫家對你不好，我一定想法子把你從火坑裏撈出來，一定不讓你一個人在那兒受罪。”
“那你可得記著，不能反悔。”
顧瀾曦笑著說道，“不過我手裏的這把劍也不是好惹的，江芙姐姐就是脾氣太好了才被人這樣搓圓捏扁。”
說著顧瀾曦眼珠子一轉，湊近了說道，“我聽說聖上剛登基太後就張羅著讓大臣們各自舉薦年滿十五歲的嫡女、妹、侄女、孫女讓朝廷進行挑選，取才貌雙全者禮聘入宮。”
“好多人都存了心思，想要一飛衝天。妹妹，你當真要聽爹娘的意思去選妃嗎？”
顧瀾漪說道，“你知道的，這是我一直以來的心願。”
“既然遲早都要嫁人，我自然要嫁給天下最有權勢的那個，這樣我才對得起家人。”
顧瀾曦說道，“可我希望你能幸福。”
幸福？
顧瀾漪有些恍然，早在她全家葬身火海的時候，她的幸福就沒有了。
李家的江山要由顧氏的血脈承襲，全家幾百口在九泉之下瞑目，她才能真正得到幸福，別的都隻是細枝末節。
“姐姐，我的幸福不在別處，就在宮牆之內。”
顧瀾曦不信，有些事情瞞得過顧父顧母，瞞不過她，但看到顧瀾漪這樣，顯然已經打定了主意，她隻好把話咽了回去。
勸了又怎麼樣，爹娘不會讓瀾漪嫁給別人的，還是隻能入宮。太子比她們大那麼多，宮裏現在就隻有一個還沒滿百日的奶娃娃，不用想都知道爭鬥得多厲害。
“生了皇長子的那位娘娘歿了，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你一定要小心些，我好怕你。。。”
其實有眼睛的都知道，那位生下皇長子的大功臣是活不下來的。
聖上不希望皇長子有個身份卑微的母親，嬪妃也不希望一個普普通通的宮女站在她們頭上，皇後就更不想自己養育的孩子長大後向著生母。
她的死算是眾望所歸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