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了抿唇，一時之間無法將這件心事坦然告知，想了想，換了一種方式試探，“張光耀，我今天看了漢哀帝和董賢的故事，斷袖……就是同性戀，你覺得……我看網上有些人說同性戀是種病，就是你曉得……”
他有些心虛緊張，話也說得磕磕巴巴。
張光耀對他跳躍的思維早就習以為常，不疑有他，隻當探討。
至於他磕磕巴巴的那副囧樣，張光耀覺得大概是因為說到“性”的問題上，孩子處於還並不是很清晰的認知階段，所以說起來有些不好意思。
“嗯，是有這種說法。但是也有別的說法，同性戀自古就有，像什麼漢高祖劉邦，漢武帝劉徹，他們都有男寵。隻不過古代嘛，皇帝的男寵有很多都是太監。”
“古代稱這些人是有斷袖之癖，斷袖之癖的由來就是你剛才說的董賢和漢哀帝，還有一個說法是龍陽之好，這個說的是魏王和龍陽君，在《戰國策.魏策》裏就有記載。”
“同性戀這種稱呼其實是從西方傳過來的，像哲學家蘇格拉底，意大利的米開朗基羅，俄國作曲家柴可夫斯基，他們都是同性戀。”
“同性戀可以說是病，也可以說不是病。有些人是天生的，基因裏帶出來的。”
他應該不是天生的吧？
張小野忍不住問：“那另外一些呢？”
張光耀咂了口茶，“有些人是後天的，可能是遭遇過啥子重大變故，導致對異性很排斥，所以喜歡同性。”
可他也沒有遭遇什麼重大變故啊！
張小野有點混亂。
他囁嚅半晌，“那有沒有那種不是天生，也沒遭遇過啥子變故，然後喜歡同性的呢？”
張光耀抬眸定定地看了他幾秒，看得張小野分外心虛，手心裏都快出汗了。
然而張光耀隻是疑惑，“你今天為啥子對這個話題這麼感興趣？”
張小野眼神亂瞟，摸了摸後腦勺，“我也沒有……很感興趣，就是，就是和你隨便聊聊。”
孩子能和他聊這樣的話題，其實他應該感到欣慰。
中國式的父母和孩子在“性”的問題上幾乎是零溝通，導致孩子在成長過程中對待這個問題是如臨大敵兵荒馬亂。
張光耀這麼想著，也發現除了初中上的那點兒生物課，基本沒有教過張小野這方麵的知識，都是上高中的大孩子了，應該多知道一些。
於是他繼續回答，“你說的這種有可能是雙性戀，就是不排斥異性，也有可能喜歡同性。”
雙性戀？
所以他是雙性戀嗎？
看著張小野發愣，張光耀覺得自己有必要引導一下他對這方麵的認知態度。
“不管是男生和男生，女生和女生，還是男生和女生之間的喜歡，你都應該尊重。”
他怕張小野不懂，於是著重強調了一下自己的觀點，“關於同性戀的說法很多，但在我看來不是病，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性取向，每一種都是正常的。”
聞言，張小野的眼睛裏閃過震驚錯愕，隨即放下心來。
是正常的。
張光耀同誌說每種性取向都是正常的。
張小野多日來由於喜歡同性而煩躁混沌糾結不已的情緒因為這句話瞬間消散了。
臉上的神情撥雲見日，他點點頭，“嗯，我曉得了。”
張光耀又想起他有喜歡的人，不由得多囉嗦幾句，“有喜歡的人很正常，別個要是喜歡你，你也可以談戀愛。但是，我先把醜話說在前頭。”
張光耀同誌的神情變得十分嚴肅。
張小野也不由得正色起來。
“談戀愛，你必須要遵守三條不能觸碰的底線。第一，你還沒有成年，還承擔不起責任，所以牽手擁抱……”他頓了頓，有些不自在，“親一下也可以，但是，僅限於此。懂我意思沒？”
張小野臉都臊得紅了，但還是鄭重地點頭，“嗯！”
覺得他是真明白了，張光耀輕輕吐了口氣，繼續說道：“第二，談戀愛要積極正向，不能影響學習，不要給我談個戀愛，就逃課這兒玩那兒玩，上課心思就好好放在上課。”
這倒是不難。
張小野發誓保證：“放心，絕對不影響學習。”
張光耀抿了抿唇，不由得輕笑，“第三，你喜歡的人一定要帶給我看看。”
張小野一愣。
心道：“張光耀同誌，其實你已經看到過了。”
但他還是沒說，決定搞定許可之後再和張光耀坦白，“行，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