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張光耀不明晰的眼神盯視中，他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沒底氣。
張光耀的確說過要尊重。
但沒說過會接受。
尊重和接受其實是完完全全的兩碼事。
張小野陡然間就不確定了。
許可有點想逃，他不敢去看張光耀，他害怕張光耀會說同性戀是病。
他又害怕又緊張，局促得整個人不知所措，他極力去試圖整理一下思緒，腦子卻一片空白，就好像什麼都不會卻陡然間開始考試。
他實在是坐不住，站了起來，他現在沒法思考，甚至覺得呼吸都有點困難，他得暫時離開，他神思恍惚地轉身，膝蓋卻猛然撞到凳子。
張小野一急，慌忙蹲下去查看，“磕到哪兒？啊？”
許可感知不到疼痛，隻是乒裏乓啷的一陣響聲讓他更窘迫尷尬。
他沒有回答張小野，轉頭看著張光耀，試圖禮貌地打一聲招呼再走，“伯伯，我……”
他緊張到卡殼，可這句話怎麼也說不明白。
張光耀也不知道自己該哭還是該笑，他上前讓許可坐下，最終還是忍不住笑了笑，“行了行了，我又沒有要抄起棍子打你們一頓，看把你們嚇的。”
張小野是第一次這麼害怕張光耀。
被撞見的那一刻腦子是懵的，半晌後反應過來就是極度的擔心和害怕。
聽到張光耀的語氣和緩，張小野算是鬆了一口氣。
他挽起許可的褲子準備看一下撞到的地方，許可看著張光耀發愣，呆了好一會兒似乎才敢從那張笑臉裏確定，事情並沒有那麼嚴重。
他這才稍微回神，垂眸看著張小野，窘然道：“我，我穿秋褲了……”
不好查看。
張小野一頓，“我知道你穿了。”
這一幕頓時給張光耀看樂了，這倆孩子傻不拉嘰的。
他的嘲笑實在太過明顯，張小野和許可忍不住齊齊地看著他。
張光耀斂了笑，握拳戰術性地咳了咳，“那個，穿秋褲挺好，穿秋褲的都是好孩子。”
張小野和許可：“……”
他們現在一點也不覺得這個誇獎好笑。
許可尷尬地去拉張小野，“我沒事，就是撞到了一下膝蓋，不疼。”
可張小野還是蹲著給他揉膝蓋。
這個親密的舉動讓氣氛頓時又變得有些微妙尷尬。
許可局促不已，“我真沒事。你別揉了。”
他爸還在這兒呢。
許可真的巴不得找個地縫趕緊鑽進去，把自己埋了算了。
可卻沒想到張光耀笑著說：“沒事，讓他給你揉揉，一會兒洗了澡，換衣服後用那個雲南白藥噴霧噴一下。”
許可緊張害怕的情緒稍緩，對張光耀的態度卻有些摸不著頭腦。
張光耀睨了一眼張小野，問他們，“所以，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們倆……”
張小野抬頭直起身子，他深呼了一口氣，直言道：“張光耀同誌，我和許可現在……在談戀愛。”
話已經說出口，沒有絲毫的退路，櫃門已經被踹開。
張小野和許可變得緊張萬分。
他們看著張光耀，幾乎屏住呼吸地等待著他的審判，等待著家長對孩子的審判。
他們都快緊張死了，卻沒想到張光耀睨了張小野一眼，吐槽道：“我沒瞎！你們倆那個行為不是談戀愛，難不成還能是兄弟哥們打情罵俏啊？”
呃……
張小野和許可相視一眼，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張光耀坐下，“我是想問你們什麼時候開始的？”
張小野撓了撓頭，“好像認識兩三個星期後就……就開始的。”
許可垂眸低聲道：“是9月25號。”
張小野說喜歡他的那天是9月25號，星期六。
張光耀瞪了張小野一眼，“看看，你能不能用點心，人家記得比你還清楚！”
張光耀這反應著實讓張小野和許可摸不著頭腦。
許可抬眸看著張光耀，他現在壓根就不在意自己是不是比張小野更清楚開始的時間，他現在更在意的是張光耀同不同意，接不接受，可是那句話就在嘴邊，他怎麼也沒有勇氣問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