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如鏡的江麵之下,暗潮洶湧。
邪神潭淵被沉重的鎖鏈束縛在江底,身負重傷,幾欲喪命。
唯有至陰之體的人肉,能救他的性命。
——
花陰漸漸睜開雙眼,發現自己平躺在一排簡陋的竹筏上麵,四周花團錦簇。隻是這些花的顏色,不是黃的,就是白的……
這誰搭配的顏色,忒不吉利了吧!
再看四周,江麵碧波如洗,一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這是什麼情況?
他穿越了?
花陰赫然起身,遙望岸邊。
岸上有處鎮子沿江而建,伸入江水深處的港口上麵,立著一群衣著襤褸、形容慚愧的男女老幼。
為首那位穿著誇張怪異的服飾,手持兩米多高的通天木杖,杖子上麵捆著縷縷布條,全都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咒文。
他振臂一呼,高揚起頭顱:“獻花陰,敬龍王!”
身後所有村民跟著他一起高呼:“獻花陰,敬龍王!”
花陰愕然。
敢情他們這是要把自己投進江裏當祭品啊!
看著距離自己尚不算遠的江岸,花陰自我安慰,沒事兒,遊也能遊回去。
他趴跪起來,身上叮鈴鈴一陣脆響,這才發現自己穿的不是尋常衣裳,而是古時女子出嫁之時穿的重工大紅喜服。
他逐漸想起來,這副身體原來的主人是個體弱多病的陰柔書生,生得一副好皮囊,比女人還要女人。
上京趕考期間,途經此地,被熱情的村民邀請喝了一杯解渴的茶水,醒來以後就被當成祭品推進江裏了。
操,這群人竟然拿他女扮男裝糊弄龍王!不怕龍王一怒之下把你們全都殺了?
披著這死沉死沉的嫁衣,遊泳都費勁。
他三下五除二脫了嫁衣,噗通一個猛子紮進水裏,惹得岸邊眾人連連驚呼。
“壞了,祭品要跑!”
“快讓他停下,這麼下去,龍王大人會震怒的!”
“巫師,你快想想辦法啊!”
巫師再次振臂一呼,高舉起手中的通天杖,直指天邊濃密厚重的層雲。
霎時間,天地之間風雲變幻,狂風四起,烏雲乍現。
原本平靜的江麵開始泛起波瀾,層層翻湧,一浪高過一浪,直向著花陰遊來的反方向打去。
奇怪,怎麼突然變天了?這浪是長了眼睛嗎?怎麼專挑老子臉上打?
“唔……”
一口水嗆進花陰嘴裏,他猝不及防,撲騰中牽扯到小腿肌肉,當場抽筋。
他忘了,這萬惡的原主是個弱雞!
難道真的要就此交代在這裏了?
疼痛迫使他漸漸卸了力氣,一點點沉入江底。
憋氣已經到了極限,他呃地一下吐出肺部最後一點空氣,視線開始模糊。
下垂,掙紮,一束水草纏住了他的腳踝,他拚盡全力想要逃離。
下一秒鍾,一個強有力的手掌猛地攥住了他不堪一握的小腿。
鎖鏈在水中唰地一聲劃動,花陰被一股莫名其妙的蠻力拽向江水更深處。
不是吧,這水裏真的有龍王?!
花陰像是回光返照一般,渾身上下一陣激靈,頓時間清醒了不少。
他拚命踹著那隻想要吃他的龍王,借著反作用力向上遊動。
可他越是努力,下沉的速度就越是驚人。
視線再次開始模糊,這次是真的沒了力氣。
花陰隻能任由自己被用力拖入更深處,冰冷的江水凍得他刺骨生疼。
突然間,一道灼人眼目的亮光從花陰的手腕處發出,照亮了整片漆黑的江底。
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睜開重如千金的眼皮。
一個眉如橫木,眸若冷星,長劍在手,破水而來的紅衣少年,一個猛子紮進江底,朝著花陰伸出手來。
謝天謝地,總算有好心人來救他了。
可他真的太累了,連伸出手去的力氣都沒有了……
花陰緩緩閉上了雙眼,靜靜等待死亡的到來。
突然間,一股巨大的力量震動起江底的水波,仿佛地震一般。
沿江而建的村子整個抖了三抖,岸邊所有百姓都覺察到了這詭異的動靜。
“怎麼回事?”
“是龍王發怒了!”
“我就說男扮女裝的祭品肯定不行,你們非不聽!這下可好,龍王要來索咱們全村人的性命了!”
江麵之下,數百條鎖鏈頃刻間變為齏粉,一道衝天水柱自江底橫空而出。
村民甚至來不及用肉眼捕捉到潭淵的肉身,他已飛出十裏之外,轟然落地,在地麵上砸出一個十米見方的深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