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聲,孫和尚踹翻了一人,酒瓶子落地,摔了個粉碎。
第二個人來不及反應,遭到孫和尚的一招虎爪鎖喉,直接被掀翻在地,摔倒在走廊外的草叢裏。
孫和尚仍然不肯罷手,跳過去,在兩個人身上連踢了十幾腳,一邊踢一邊哭,情緒混亂到了極點。
孫沉香跑出來,我立刻阻止她開口,把她拉回到廳裏。
孫和尚胸中的憤懣積攢太多,如果不能釋放出來,恐怕就要憋出病來。
十幾分鍾後,孫和尚搖搖晃晃地回來,撲通一聲,跪在母親的照片前,深深地垂下了頭。
我走過去,按住他的肩膀。
孫和尚扭身,抱住我的大腿,嗚咽起來。
外麵,一陣混亂的腳步聲響過,至少有十幾個年輕人一擁而入,把小廳塞得滿滿的。
“剛剛誰在撒野?人呢,人呢?”
“就是這小子,就是他們……”
“我操,這小子是吃了豹子膽?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弄死他……周少爺來了,別吵,別吵了……”
我始終按著孫和尚的肩膀,頭都不回。
別說是十幾個人,再多十倍,相信孫和尚也能打發。
一個左臂上纏著黑紗的年輕公子走進來,所有人自動分開,態度畢恭畢敬。
“剛才怎麼回事?兄弟,中殯儀館惹事,過分了吧?”
“周少,這小子瘋了,他們哥倆都倒下了,他還猛踢,下死手……不是汴梁人,是外地的……”
有人在旁邊幫腔解釋,那位周少蒼白的臉上漸漸出現了怒容。
“喂,你們三個跟我出來,死者為大,別驚擾了亡魂。”
他揮了揮手,其他人立刻衝過來,把我們三人架出了小廳,來到院子的西北角。
“弄死他,這小子外地來的,太囂張了,敢跟周少叫板……”
“不像是好東西,他媽的,下手太狠了!”
“問他,哪來的?先盤盤道……”
孫和尚垂著頭,剛剛的暴戾之氣已經從他臉上消失了。
我現在放了心,喪母之痛,掏心挖肺。
隻要他把怨氣發作出來,身體就保住了。
“周少,抱歉,剛剛你的人出言不遜,先過來罵人——我兄弟思念亡母,哭得有點大聲,你的人做得過分,但我兄弟不該動手打人,得罪了!”
我向周少拱手,先坦然承認錯誤。
“好,我的兄弟罵人,你可以罵回來。你的兄弟打人,我也打回來,怎麼樣?公平吧?”
周少摘下了手表,旁邊的人立刻接過去。
“你,來吧!”他指了指孫和尚,緩緩地做了一個泰拳的起手式。
他的身體偏瘦,但僅僅這個起手式,就讓我明白,對方在泰拳上至少有五年以上的修煉。
泰拳最重要的打擊方式就是肘擊、膝撞,孫和尚練的是少林功夫,兩人硬碰硬,孫和尚一定吃虧。
同時,孫和尚現在精神恍惚,根本不能上陣。
一不小心,就會傷在周少手上。
“來吧,我不會罵人,隻會打人!”孫和尚甩了甩胳膊,把身邊的人推開。
我舉起手來,製止了孫和尚。
在病房裏,我答應趙蒹葭,從此以後,保護孫沉香和孫和尚姐弟,絕對不能食言。
“周少,我兄弟對不住你,他不能再動手了,有什麼事,就衝我來吧!”
孫和尚急了:“姐夫,這家夥練的是泰拳,你躲開,危險……”
周少冷笑一聲,猛地一個高鞭腿,瞬間掃到我的肩頭。
我後退半步,躲開這一腳。
如我所料,他的泰拳很有根基,但還沒有到達泰拳王的地步。
遊曆東南亞的時候,我跟幾位泰拳王交過手,新拳王買猜、老拳王洪都等,互有勝負,最後成為朋友。
“弄死他,周少,弄死他……”
“周少威武,汴梁城泰拳館誰不知道周少大名……”
“踢死他,不能便宜這倆小子……”
我不想多事,孫家姐弟喪母,本來就不該鬥狠。
呼呼兩聲,周少連續兩個擺拳,近身之後,立刻扭住我的衣襟,連續膝撞,都被我巧妙地閃過。
我隻是躲閃,並未還擊,就是不願顯露本相。
“怎麼回事?周少,停手停手,幹嘛呢?”
有人從大廳裏走出來,身邊簇擁著十幾個彪形大漢。
“萬少來了,哈哈,這小子倒黴,萬少、周少都在,這小子完了……”
“萬少來了,萬少來了……”
四周的人全都起哄,似乎已經吃定了我們三個。
那幾個人到了近前,走在最前麵的人看見我,猛地叫起來:“葉先生,怎麼是你?”
我從剛剛所有人口中的“萬少”二字,不用細看,就知道是萬小龍。
萬小龍大病初愈,臉色蠟黃,走路有些搖晃,身邊的人不時地攙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