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著盒子:“二位,這盒子我要了。”
盒子在柴老伯手裏,沒離開原主人之手,就是藏品,不是商品。
當下,它出現在二馬路,那就是可以自由買賣的商品了。
“你想要?”瘦子笑眯眯地把盒子抱在懷裏。
現在,那塊“廢鐵”被報紙包著,扔在一邊,完全被忽視。
“早說呀小兄弟,跟到這裏來,夠陰的呀!”
馮善財皮笑肉不笑的,雙手攥在一起,手指關節哢哢作響。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流氓會武術,誰也弄不住。
這個馮善財是個江湖老油條,柴老伯請他幫忙,絕對是引狼入室。
“我要這個盒子,一千塊,馬上給錢,拿上就走,不惹麻煩。”
我把自己的來意全端出來,免得這倆家夥疑神疑鬼。
“一千塊,滾你媽的!”瘦子不懷好意地笑起來。
我沒有動氣,盯著瘦子。
“過過手,加一手。”瘦子懶洋洋地說。
他的意思是加價,一手就是一巴掌,加五倍。
馮善財送到店裏的收購價是一千塊,他加五倍,總共六千塊。
這是古玩行裏的規矩,哪怕是廢紙一張,隻要買家想要,對方就可以獅子大張口,想要多少要多少。
“六千。”瘦子給出了最後的報價。
我沒有反駁,在手機上給對方轉賬六千塊。
馮善財笑起來:“這家夥,真是窮瘋了!”
我拿過木盒,從口袋裏取出放大鏡,仔細觀察那個印章。
“別瞎琢磨了,是‘陳橋’兩個字。”
瘦子笑著,準備跟馮善財分錢。
這種交易方式,馮善財作為第一賣家,有權利拿走瘦子轉手價的三分之一。
放大鏡下,兩個漢隸小字“陳橋”,刻得清清楚楚。
印章四周,雲頭攢動,采用的是浮雕技法。
我又取出一把小刀,在放大鏡下,輕輕刮削那些雲頭。
很快,雲頭木屑剝落,露出了另外幾個字。
“赦免南唐後主無罪,永世不得斧鉞相加。”
這十六個字的用筆與“陳橋”不同,完全是另外一個人寫的。
“你幹什麼呢?”
兩人分完了錢,瘦子抱著胳膊過來,向印章瞥了一眼,突然變臉。
我用袖子擦去木屑,瘦子讀出了那十六個字。
“南唐後主?李煜?這是赦免李煜的木刻詔書?”
我不等他回過神來,已經把鐵皮拿過來,放進木盒裏。
“慢——”
瘦子猛地出手,五指如鉤,扣住了我的右腕。
“這就是江湖上失傳的南唐後主李煜的絕命詔書?明明得到赦免,最後還是死於牽機?”
瘦子是專業的古玩販子,而馮善財則非常業餘。
所以,瘦子看到那十六個字,立刻判斷,這盒子加鐵皮是好東西,六千出手,是真真正正地打眼了。
我沒有理他,付了六千塊,東西就是我的。
如果東西還在柴老伯手裏,我肯定不會強取豪奪。
如今,東西易主,我毫不客氣收入囊中,價值多少,那都是我的事。
“我靠,老馮,打眼了,走寶了——”
瘦子叫起來,眼中凶光暴露,五指發力,越抓越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