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0章 梅利瑟宅邸的主人斯台普吞(1 / 3)

第二天清晨,新鮮的景色多少消除了我們初到莊園時產生的陰鬱印象。當巴斯克維爾爵士和我吃早飯時,陽光透過盾徽形的窗玻璃折射進一片片柔弱的光澤。如果說這就是那個讓人壓抑的房間,真有些讓人不敢相信。

“我覺得這隻能怨我們自己,與房子無關,”亨利爵士說,“昨晚咱們過來時又累又冷,自然會留下沉悶的印象。現在,感覺就不一樣了,精神愉快多了。”

我沒有順著他的話說下去,回答道:“昨天夜裏,你聽到有婦女在哭泣嗎?”

“真是讓人納悶,我在半睡半醒中確實聽到過哭聲。後來就聽不見了,我就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是個女人的哭聲,我敢肯定地說。”

“這件事,咱們得問個明白。”他搖鈴叫來了白瑞摩,問他是否聽到了昨夜的哭聲。聽了主人問話,總管臉色更蒼白了。

他回答道:“爵爺,這房裏隻有兩個女人,一個是我老婆,我敢保證,不是她發出的哭聲;另一個是女仆,她睡在廂房裏。”

可是後來證明他竟在撒謊。吃過早飯後,我在長廊上恰巧遇到了白瑞摩太太,陽光正照著她的臉,她是個身材高大的胖女人,嘴角帶著嚴肅的表情,可是她的兩眼無可掩飾地紅著,她用紅腫的眼睛望了我一下。不用說,夜間哭的就是她了。她為什麼要哭得那麼傷心呢?她丈夫又居然冒著被人發現的危險否認事實。難道我們在攝政街所看到的那輛馬車裏的乘客是白瑞摩嗎?他第一個發現了查爾茲爵士的屍體,也隻有他才能介紹死者的有關情況。我怎樣才能弄清這一點呢?顯然,我該去找格林盆的郵政局長,弄清那份試探性的電報是否真的當麵交給了白瑞摩。結果無論怎樣,我至少得向福爾摩斯提供些情況。

早餐之後,亨利爵士要看很多文件,因此這段時間我就出門了。我沿著莊園的邊緣走了四英裏,來到一個荒涼單調的小村,村中有兩所房子較其餘房子高大,一所是客棧,另一所是摩梯末家。

我沒想到郵政局長還是本村的食品雜貨商,他對那封電報記得很清楚。

“先生,我完全按照指示叫人將電報送交白瑞摩先生的。”他肯定地說。

“誰去送的?”我問。

“我的孩子傑姆士送去的。傑姆士,是你上星期把電報交給住在莊園的白瑞摩先生,是吧?”

“沒錯,爸爸,是我送的。”

“是他親手收到那封電報嗎?”

“我沒能親手交給他,當時他正在樓上呢,於是我就把電報交給白瑞摩太太,她說馬上就送上去。”

“你看到白瑞摩先生了嗎?”

“沒有,先生,我跟您說他在樓上。”

“你並沒有看到他,怎麼能知道他在樓上呢?”

聽了我的問話,郵政局長有些憤怒地說:“他老婆自然會知道他在什麼地方!到底收沒收到電報,你應該去質問白瑞摩先生自己。”

這件調查要想繼續下去已無望了,盡管福爾摩斯用了巧計,我們仍是不能確定白瑞摩去沒去過倫敦。如果他真的是跟蹤剛剛回到英倫的新繼承人的人,他是受人的指使,還是另有個人的陰謀呢?爵士家的人對他會有好處嗎?《泰晤士報》的警告信是否是他幹的?唯一解釋得通的就是亨利爵士猜測過的那種動機,他想將主人嚇跑獨吞莊園。這一解釋,又不怎麼合理。福爾摩斯曾說,在一長串驚人的偵探案中,再沒有比這更複雜的案子了。我沿著灰白的道路走著,心裏默默地禱告著,願我的朋友早點來這兒吧!

忽然,一陣跑步聲和喚著我名字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路,我轉身望去,以為是摩梯末醫生,沒料到追我的竟是一個矮小瘦削的陌生人。他大約三四十歲的樣子,胡子刮得很幹淨,麵貌端正,頭發淡黃,下巴尖瘦,穿著一身灰衣服,戴著草帽,肩上掛著一隻植物標本匣,手裏拿著一隻綠色的捕蝶網。

“我相信您一定會原諒我的倉促無理,華生大夫。”他喘著氣跑到我跟前說:“我想您從咱們的朋友摩梯末醫生那兒可能已經聽到過我的姓名了,我就是住在梅利瑟的斯台普吞。”

“您的木匣和捕蝶網已經告訴我了,我早就知道斯台普吞先生是一位生物學家,可是您怎麼能認出我呢?”我不解地問。

“是這樣,在我拜訪摩梯末大夫時,您正從他的窗外走過,於是他就指給我看了。我也要走這條路,於是我先上來作個自我介紹。亨利爵士的這趟旅行一切都好吧?”

“很好,謝謝您。”我說。

“查爾茲爵士慘死之後,我們都擔心新來的準男爵不會住這裏。對有錢人來說屈尊隱居在這樣一個地方,有點不值得。當然,這用不著我多說什麼。我想亨利爵士對這件事擔憂過嗎?”

“您一定聽過關於威脅這一家族魔鬼般的獵狗那個傳說吧?”

“我聽說過了。”

“這兒的農民對傳聞相信極了!他們每個人都發誓說,在這片沼澤裏曾見過這樣一隻大狗。”他認真地說,“這件事給查爾茲爵士影響很大,以至於後來發生了那樣悲慘的事。”

“他怎麼會那樣呢?”

“他一看見狗就神經緊張到對他有病的心髒以致命打擊的程度。我想在他臨死的那天晚上,在水鬆夾道裏,他一定是看到了類似的東西。我熱愛這個老人,過去我就擔心會發生什麼災難,再說他的心髒很虛弱。”

“您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呢?”

“我的朋友摩梯末大夫對我說的。”

“您認為查爾茲爵士是因為一隻狗的追趕而嚇死的嗎?”

“我想是這樣。歇洛克·福爾摩斯先生對這件事怎麼認為的呢?”

他的問話讓我屏住了呼吸,但瞧著他那溫和的麵孔和沉著的目光,又覺得他並非故意使我驚訝。

“華生大夫,要想讓我們假裝不認識您,那是很難做到的。我們早已看過您那些偵探記述了。摩梯末大夫對我談起您時,他也對您很敬佩。如今您來到這裏,一定是因為福爾摩斯對這件事感興趣,我自然想聽聽他對這件事的看法。”

“很抱歉,我恐怕回答不了這個問題。”

“冒昧地問一下,他是否要親自來這兒呢?”

“他正在集中精力搞別的案子,還不能離開城裏。”

“真可惜!他的參與或許會給我們帶來希望。您在進行調查時,如果有我效勞的地方,請盡管差遣好了。我會盡可能地提出建議或協助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