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任劍印擴散全身，杜小四身形變得幹瘦，如同荒野中垂死的枯枝。
佝僂下身子，杜小四背後皮膚緊貼著脊骨勾勒出一道道溝壑。
見他這副樣子，石沛心中一顫，不自覺的退後幾步。
“你這是自己把自己給吸幹了？”
不知為何，明明杜小四的樣子越來越不堪，那瘦弱模樣似乎吹來一陣風就能把他刮倒。
可石沛對他，滋生出一種來自生物本能的恐懼。
這股恐懼不斷催動著石沛逃離此處，可石沛不明白自己為何要逃，自己又為何會怕。
鬱悶之際，一個冷幽幽的聲音忽的發出，惹得石沛身上一陣激靈。
“石沛，我好餓啊。”
這聲音猶如用尖銳指甲摩擦玻璃，格外刺耳，聽得人心中一陣發毛。
循聲看去，這詭異聲音竟然是杜小四發出的。
他那幹涸的喉嚨不斷震動，發出陣陣低吼。
“餓，好餓。”
一邊說著，杜小四一邊抬起如有千斤重的腦袋，緩緩睜開眼皮。
隻見眼皮之下，包裹著的已不是人類的眼睛，而是一雙赤紅的豎瞳。
這抹紅色詭異至極，比血要深邃，比墨要妖豔，此色不似這人間物，更像是九幽盛開的曼珠沙羅。
被這雙眸子盯著，石沛心中懼意更深，腦海中反複閃現出一個身影。
那身影手持一把同樣赤紅的長劍，站在咆哮巨獸之前，提劍一揮，便叫巨獸腦袋滾落在地。
他不知提劍之人是誰，甚至從未見過對方。
可此時這身影如同紮根在他腦子裏一樣，那長劍劍鋒上閃爍的鬼魅妖光，正一點點吞沒掉他心中的膽氣。
“裝神弄鬼！”
恐懼之下，石沛怒喝一聲，給自己找點底氣。
咆哮聲雖大，但聲音之中夾雜的那一絲怯弱，格外的明顯。
自己真的怕了。
石沛心中確信這一點，隨之而來的是無窮的疑惑與不甘。
“我石沛苦修多年，如今更是求來這至寶饕餮嘴，怎麼會怕你這個來路不明的雜種，怕你這個廢境七重的不入流！”
連連咆哮，石沛摩擦著獠牙，雙腿同時發力猛地躍來，瞬身來到杜小四身前。
“我管你是真是假，是實是虛，還是什麼妖魔鬼怪，吃了便是！”
說罷，石沛張開血盆大嘴，一口將杜小四吞下，接著奮力咀嚼起來，想要用嘴中獠牙將杜小四給碾碎。
感受著嘴中嘎吱作響的斷裂聲，石沛很是滿意，心中懼意也減弱幾分。
但很快，他便感到一股異樣。
自己嘴裏，有什麼東西站起來了。
尚未等石沛過多思考，便見一個身影一手在上，一手在下，抵住石沛兩顎，撐開他的大嘴。
細細看去，這身影正是杜小四。
獠牙交錯下，他已是全身血肉模糊，但每一處傷口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著。
“不可能，你竟然能掰開這饕餮嘴！”
石沛不敢相信所發生的這一切，剛剛退去的懼意一瞬之間占滿他的心頭。
杜小四沒有說話，回應石沛的隻有他肚子發出的咕嚕聲。
望著石沛這張大嘴，杜小四舔舐著嘴唇，迫不及待咬了一口。
一口下去，石沛能夠清晰感覺到自己血肉在被吸食，修為也被蠻橫掠奪。
意識到不妙，石沛驚慌起來，連連吐出幾口濁氣將杜小四從嘴裏轟出。
此時再看杜小四，吸食石沛血肉後，幹癟的身體充實了一些，鼓起的肌肉撐起肌膚上的劍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