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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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悼會結束後,劉子濤被批準了一周的長假。

班上一下子犧牲了兩名消防員,他作為班長承受的心理壓力不言而喻,趙站長的意思也是讓他休息幾天。好好調整一下心態。

但劉子濤回到家裏,卻也並沒有覺得輕鬆多少。

偌大的兩居室空蕩蕩、冷冰冰的,沒有一點人氣,他總是這樣孑然一身,沒有父母親人,如今連最好的兄弟也在救援中犧牲,又隻剩下他一個人了。

在家閑著無事可做,隻會讓人更無法從傷痛中走出來,劉子濤在屋子裏獨自待了半天,還是起身去洗了把臉,將自己收拾幹淨,到超市買了一堆水果零食和玩具,坐上了去孤兒院的公交車。

陽光孤兒院還是老樣子,這裏離工業園區要稍微遠一些,爆炸發生時雖然也受到衝擊波的影響,碎了幾塊玻璃,到底沒有大礙,在愛心人士和誌願者們的幫助下很快就又恢複了原狀。

劉子濤突然到來,也沒提前說一聲,院長看到他便驚喜不已,連忙將他讓進院子裏。

“要來怎麼也不說一聲,我也好準備準備!”劉院長笑嗬嗬地拉著他,見他手上提著的大包小包,不免嘮叨起來:“哎喲,又買這麼多東西。上麵才給撥了款,還有社會捐贈,孩子們都夠吃夠穿的,你還是多留點錢自己存起來,以後也好娶媳婦、生娃娃呀。”

她說著,一邊喊正在自由活動的小朋友們:“大家看看,是誰來啦?”

“濤濤哥哥!”小朋友們歡呼著湧上來,劉院長又招呼護工阿姨來幫忙提東西,劉子濤被小伊伊撲了個滿懷,心中霎時湧上一股柔軟的情緒,一把將她抱起來,佯裝吃力的樣子,笑著說:“又長高了不少,還重了。”

依依不會說話,聽他說自己重,驕傲地揚起下巴,比劃著表示自己平時都有乖乖吃飯,不挑食、按時喝牛奶,當然會長高、變重啦。

劉子濤看她那一本正經的可愛模樣,忍不住笑起來,捏了捏她帶著嬰兒肥的臉頰:“對,依依最乖了!”

見依依被劉子濤抱了起來,小朋友們也紛紛扯著他的衣角撒嬌:“我也要濤濤哥哥抱抱!”

劉子濤無奈又寵溺地笑了笑,挨個把他們抱了一遍,發現沒有看見小凱,問老院長道:“小凱呢?”

劉院長欣慰地看著孩子們和他互動,聽到這個問題也笑起來,彎彎的眉眼更顯慈祥:“小凱被人領養啦!”

“領養他的是灌城大學的一對教授夫婦。他們夫妻早年醉心學術,一直沒要孩子,現在年紀逐漸大了,也不打算自己生,就想來孤兒院領養一個。”院長把情況告訴劉子濤,“他們家庭條件非常好,原本我以為他們肯定會更喜歡健全的孩子,沒想到人家教授說,健全的孩子有很多人都願意領養,但有殘疾的孩子就很少有機會了,所以他們要給這些孩子一個家。”

劉院長感慨道:“也是緣分吧。他們來那天,正好遇上化工廠爆炸,禮堂的玻璃碎了好幾塊,小凱當時就在窗戶邊,第一反應就是要保護叔叔阿姨,兩口子覺得和他投緣,最後就領走了他。”

說起那場駭人的爆炸,劉院長又關切地問劉子濤:“那天你也去救火了吧?有沒有受傷呀?”

“一點輕傷,已經好了。”劉子濤搖搖頭,讓院長放心。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院長拉著他左右端詳,發現確實沒什麼大礙,就是臉色有些憔悴,點點頭語重心長地叮囑:“你是自己一定要做消防員,我也不說你什麼,但平時一定要注意安全,有時間還是要多休息,勞逸結合……”

老院長又開始“念經”,劉子濤笑了笑,不住地點頭,院長念叨著,頓了頓,忽然問:“對了,之前總和你一起來那個小夥子呢?今天怎麼沒有一起來呀,我給你們做紅燒肉吃……”

聽到韓凱的名字,劉子濤的笑容便瞬間僵在嘴角。他張了張嘴,看著老院長和藹的笑顏,一時竟無法將實情說出口。

見劉子濤久久沉默不語,眼眶也隱隱發紅,劉院長似乎明白了什麼,臉上的笑容慢慢褪去,而後果真聽他開口道:“韓凱他……犧牲了。”

老院長和韓凱不過是數麵之緣,但聽到這個年輕人犧牲的消息時,還是霎時就忍不住潸然淚下。

“唉……”院長抹著眼淚,說話的聲音裏都帶了哽咽,“明明上次還好好的……唉。”

她也說不出話來,隻是一直哀歎,那麼好的小夥子,怎麼忽然說沒就沒了呢?他才多少歲呀,看著就還像個大學生似的……

劉子濤給院長遞紙巾,撫著她略微佝僂的後背,寬慰道:“別哭了,要是哭壞眼睛就不好了——韓凱肯定也不想看到您哭。”

他們正說著話,小依依扯了扯劉子濤的衣角,劉子濤低下頭,見那笑容天真無邪的小女孩打著手語問:“我想騎馬馬,小馬哥哥在哪裏呀?”

旁邊幾個年紀稍小些的孩子拿著玩具水槍比劃來比劃去,也在嚷嚷著要找“小馬哥哥”,也就是之前幾次來都“俯首甘為孺子馬”,趴在地上讓小朋友們騎著玩的韓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