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秋，你再和我說詳細一些你所看到的情況，好嗎？”
電話那頭傳來學校裏心理老師的聲音。
沒什麼家具的屋子裏，周彥秋一邊啃著做好的可樂雞翅，視線停留在老舊電視的畫麵上，一邊有點含糊地對著手機說：
“劉老師，我真的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此時的電視上，本地的新聞台正在插播一條今天的最新信息。
就在傍晚時分，華潤金融的十五層因電路原因起火，火勢蔓延到了上麵的十六層，十七層也受到影響。
所幸安全通道沒有發生情況，最終相關人員都能獲救，隻是有一人失蹤。
“華潤金融……”
周彥秋眉頭緊鎖。
這不正是今天看到的影子所趴著的那棟大樓？
看來不出他所料，意外事故還是伴隨著那種影子發生了。
這一次，是以火災的形式呈現的。
雖然從結果看，他當時放老徐去那個方向也不會出事，然而這都是事情已經結束了的判斷，倘若當時出事的不是那棟大樓……而是地鐵站呢？
他不敢賭。
“你還好嗎？彥秋？是不是信號有些差？”
“哦哦，抱歉劉老師，”周彥秋回過神來，“剛才信號是有些不好。”
他和劉老師也算得上熟，在父母離開前劉老師也有來家裏做過幾次客的，因此他打電話也沒有太多的拘束。
“我從頭再捋清一次吧。”
放下骨頭，周彥秋想了想，還是決定再複盤一次。
“大概是兩年前，在早餐攤子吃腸粉的時候就看見了奇怪的影子……”
他講起來非常地流暢。
這也是因為，他已經不止找老師或者朋友說過一次這種事了。
“……然後今天，”周彥秋頓了頓，“又看見了。”
“而且我懷疑這不隻是影子這麼簡單。”
他醞釀著話語，也有些猶豫要不要把猜測說出來。
畢竟，作為一個唯物主義者，這對他來說太荒謬了。
荒謬到他甚至會覺得一旦把這些話說出來，他會覺得自己瘋了。
但理性討論，周彥秋現在真的覺得自己可能有精神問題。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
“劉老師？”
“哦哦，我剛才在回想你說的話。”劉老師回過神來，“那你自己覺得是看錯了嗎？”
“我不覺得。”
周彥秋坐在小小的客廳裏，窗外暮色已沉。
他清了清嗓子：“老師，也許這麼說你會覺得我有問題……”
“但我覺得，新聞裏出現的那些事故，和那些影子有關。”
“事故？比如說，今天那場事故嗎？”
周彥秋深深吸進一口氣。
“是的。每一次我看到影子，都會發生事故。”
“這並不一定能下結論吧？從心理的角度說，人，特別是處在一些焦慮或困擾下的人，很容易把事情進行一些不合理的歸類，強行進行一個總結。”
劉老師的聲音很溫和，從電話那端傳來有種安定感。
“打個比方，你遇到了四五次看見影子與城市事故一同發生在一天的情況，但實際上，你想想每年城市事故發生的次數有多少？大到橋梁問題，小到機動車碰撞，你所定義的事故又是基於什麼標準而言的呢？那麼多的事故，成為巧合也並非小概率吧？”
“而我所舉例的，你就算隻遇到了四五次，也很容易潛意識裏覺得這並不是巧合，會下意識認為這就是必然事件。”
“不是的。”周彥秋突然開口。
“什麼？”
“自從第一次以後，我每一次都記住了。第二次是在兩年前的七月二十三號，城郊高速的交通事故；第三次是之後的九月八號，釀酒廠發生火災……”
“打住，彥秋，你先停一下。”劉老師說，“這些你確定都沒有記憶中的錯亂嗎？你是記在本子上還是腦海裏？”
周彥秋沉默了一下：“用腦子記的。”
“但是，我記得非常清楚。”
“彥秋，”老師停頓了一下說，“當初呂文良那件事，和你根本沒關係，那隻是一起意外。”
周彥秋拿著手機沒有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麼。
“沒事，老師。我想先去休息一下，謝謝您。”他最後低聲說。
電話那頭似乎傳來一聲短促的歎息。
……
在掛了電話之後，周彥秋回到房間，怔怔地出神。
雖然早就知道不會有人相信自己，心裏也有了一定的預期。
周彥秋倒也不算太意外。
畢竟這一連串事情發生，加上最近影子愈發頻繁出沒，他對於這些超自然的事情接受能力高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