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會議室裏,白曉天與周彥秋在長桌兩邊拉開椅子坐下,而林賦雪就坐在首席。
桌上,還放著三碗熱騰騰的餛飩。
周彥秋看了看四周緊閉的窗簾,再看看桌上的餛飩,有種莫名的割裂感。
事實上,這裏是得利大廈的40層,從這個位置看下去應該可以俯瞰絕美的燈光夜景,但這一切都被厚實的窗簾隔絕了。
這個地方沒有周彥秋想的那麼神秘,依據坐電梯一路上來的判斷,應該就是租了一層用於會議和辦公。
“這裏算是小分隊平時常駐的辦事地點,沒你想的那麼高機密,我們對外是搞法律非訴業務的,算是個幌子,但也算方便。”
似乎是看出了周彥秋的想法,林賦雪淡淡一笑。
不得不說,林賦雪確實從氣質上就有別於周彥秋所見過的人,是美麗又危險的植物。
“事已至此,先吃餛飩吧!”
白曉天倒是沒什麼拘束,熟練地拿過一份打開,開始大口吃起了餛飩。周彥秋見林賦雪也動手拆開塑料袋,便也不再忌諱,拿了最後一份。
要說下什麼毒吧……要是人真想弄他,大可不必帶他到這裏來。何況,看這架勢顯然是有什麼東西要和他說。
想到這周彥秋也不再壓抑腹中的饑餓,大喝了一口湯。
——不得不說,深夜來一碗熱氣騰騰的餛飩,真是太美妙了。
待得大家都吃完,林賦雪才敲了敲桌子,翻開文件拿起筆,說:“那麼,我們的訊問流程現在開始……”
“?”
周彥秋嘴角抽了抽:“怎麼還跟公安機關似的……”
“第一個問題,你叫什麼名字?”
“周彥秋。”
“你之前,包括今天,是否有見過奇怪的現象?”
“……見過,但是都是一些影子,還有奇怪的聲音,說了也沒人信的那種。”
周彥秋皺了皺眉,這是例行流程?
“具體說說,看到什麼樣的程度?”林賦雪在紙上記著什麼。
“我可以在建築物上看到它們……是有輪廓的,奇形怪狀,”周彥秋對於這些實在是再熟悉不過,困擾了他整整兩年,“那些影子出現的時候,就伴隨著那些叫聲。”
林賦雪聞言,倒是沒有下筆。
“那你今晚看到的東西,又是什麼樣子?具體說說。”
周彥秋仔細回憶起今晚驚魂的時刻 ,這大概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遭遇這麼可怕的事情。
“……大概就是這些,然後那怪物勒住我……我就沒有意識了。”
他慢慢地說完今夜的經曆。
“沒有意識?”
白曉天笑了笑,說:“你仔細回想一下,是沒有意識,還是其實是有的,隻是控製不了?”
周彥秋心中一凜。
對啊……雖然確實昏迷過去,但剛才清醒過來的時候,那些畫麵都在他腦子裏,纖毫畢現。
怎麼會……但他確實沒有在當時做出舉動的那種主動意識,甚至連對於這份主動意識的回憶都沒有。
那個沒有情感波動,動作幹脆利索的他……真的是他自己?
還能舉手投足之間消滅掉那種惡心的怪物?
周彥秋自認不是這種人。
雖然好像挺酷的……但很遺憾,他隻是個普通人。
“有什麼區別嗎?”周彥秋壓下心中的想法,選擇平靜發問。
他隱隱覺得這二者之間區別很大,對於自己的回答不敢草率。
“有。”林賦雪說話了 ,但並沒有抬頭看他,“但你先回答,我再回答你。”
周彥秋心裏一沉。
但目前來看,他似乎沒什麼別的選擇。要騙人嗎?會不會說前者會好一點……
他深吸一口氣 :“我無法控製自己。”
他選擇了坦白。
直覺告訴他,撒謊沒有意義。
其實從理性角度看,在這個問題上撒的謊,必然會被瞬間看破,他隻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人,哪怕這個問題糊弄過去,在下個問題或者之後,也一定會被看穿。
這就是信息上的不對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