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蒼輕聲咳了咳,這才向著風陌望去。

“起來吧,你一來就跪下,顯得為師很不近人情一樣。”

他佯裝著一副陌生的樣子,撫了撫剛剛被風小暮抓亂的胡子。即便他心裏是高興的,但是麵上仍舊不顯。

當初是他先決定要離開的,現在他麵對他時這副冷淡的樣子,自然是理所應當的。

更何況,角落裏還有一位偷偷觀察的師兄呢。

他就說怎麼沒有見到過風疏的身影,原來早就躲在一旁了,別別扭扭的小子!

風疏被風蒼掃了一眼,下意識的縮了縮腦袋,但仍舊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

青梨見風陌遲遲不起身,抬手輕輕的戳了戳了他的背。

風陌隻是搖了搖頭,她隻好聳了聳肩,反正是他們師徒之間的事情,她也管不了。

“他愛跪就讓他跪著吧,梨兒,我們先坐下。”

“好。”

接著兩人就開始聊天了,時不時的笑聲傳來,風陌忍不住朝他們的方向望去。風蒼果真沒有再看他一眼,他被排除在外了。

他無奈歎了一聲,當年的事情確實是他離開在先的,所以,師父這樣待他也沒錯。

他跪了多久,風疏也就站在角落看了多久。

陽光下,風陌的額角沁了一層汗出來,但他的身姿沒有晃蕩半分,仍舊是筆直的跪著。

最終有人看不下去了,從角落裏走了出來。

風陌的視線裏最開始隻看到了一雙鞋,後來視線逐漸上移,便看清了風疏的臉。

當時風蒼假死的時候,他來過一回,但當時他怕暴露,並沒有仔細看過師兄一眼。

如今,細細看來,師兄也不再如當年的那個少年般了。

他不會再如往常一般親切的喊他一聲“師弟”了。

他依舊很沉著,依舊從容的從他的身邊掠過,沒有分他一絲一毫的眼神。

他想要拉住對方衣角的手,就這樣生生的止住了。

終究是時過境遷,再見也隻是陌路了。

或許他是真的對自己突然的離開很生氣吧,才會記恨了他那麼多年。可正因為有深厚的感情,他當年做出的決定才會無意間傷透了風疏的心。

畢竟,當時情況緊急,他沒能跟他說一聲“再見。”

風蒼見到風疏的時候,並沒有拆穿他,隻是平靜的向青梨介紹了對方的身份。

“原來這位就是師兄,風陌跟我說過你們小時候的事情,久仰。”

風疏隻是淡淡的頷了頷首,心裏卻如同放了煙花般,久久不能平息。原來在分別的那些日子裏,他並沒有忘記過他。

不僅如此,還提及到了他。

他望了一眼那略顯孤寂的背影,拿起了桌上的茶水淺嚐了一口,隨後裝作隨意的說道:“師父,我怎麼不知,師門裏還有讓人動不動就跪下的規矩?”

風蒼哈哈一笑,“是沒有,但犯了錯事的弟子,理應罰跪不是嗎?你和陌兒一樣,昨日為師不也罰了你嗎?”

剛入口的茶水,隨著風蒼的這一句話,差點沒有讓風疏吐了出來。他生生咽了下去,差點沒嗆到自己。

風陌聞言,嘴角不由的揚了揚。

青梨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麵,努力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偏偏懷裏的風小暮咯咯的笑了起來,她一下子變成了全場的焦點。

她頓時脊背一僵,這孩子一來就給她找事。

正當她無措的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風疏適時的開了口。“時辰也該到了,罰跪的人該起來了。”

生怕風陌假裝沒聽見,他故意說的很大聲。

“師父,我還有事情先去忙了。”

風蒼點了點頭,距離劫難的到來還剩下一日,風疏自然得提前做好準備。眼下,他也是為了見一見風陌,這才過來走了一趟。

風陌自然聽出了風疏的解圍之意,分別多年又怎樣?本是互相記掛著的彼此,那哪裏又會那麼生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