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少爺。”
沈易舟從潛意識裏抬起頭,老馬折返回宿舍,臉上不見絲毫慍怒,態度很好,但沈易舟明白,老馬是恨他的。
“請和我走一趟。”老馬說:“徐大少爺在等你。”
沈易舟疲憊道:“他為什麼會知道。”
“你可以親自去問少爺。”老馬推開了門,示意沈易舟自行離開。
看著唯一的出口沈易舟卻一時找不到視線的焦點,他的心早已麻木,現在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的空殼,漫無目的地跟隨在老馬的身後。
十月份的夜晚,風是很涼的。
沈易舟穿著一件單薄的體恤衫,高大的身軀下血液是冰涼無比。
邁巴赫一路行駛郊區,穿梭在車馬水龍中,沈易舟看著遠處波光粼粼的湘江不由出神。
阿哲如果死了的話,也許我可以從湘江跳下去,這樣隨著風隨著浪,最後平靜地沉淪江底。
可是終究沒有死在一起,不知下了地獄後又是否能碰到麵。
但如果阿哲是去的天堂呢?
恍惚間,沈易舟呼吸一窒,突然後怕不已,手指無意識地蜷縮,喉間宛如一口枯井。
患得患失的情緒讓他陷入自我的瘋狂,如果說厭世是對他永遠的懲罰,那沒有阿哲在的世界裏,又和人間地獄有什麼區別。
深往郊區,屬於城市的活力越來越少,更多的是一望無際的平原。邁巴赫一直開了很久,也許不久,但是見不到徐哲的每一分每一秒對於沈易舟來說卻如度日如年。
終於邁巴赫穩穩停在了一家高檔的私人醫院門口。
“帶我去見他。”沈易舟抬起毫無血色的臉,朝老馬道:“我不想死了。”
死了就再也見不到阿哲了。
早在那場大火後,老馬便察覺到了沈易舟心理上的失常。
老馬不是沒有聽過沈家的情況,沈易舟是私生子,失去母親後在沈家孤苦無援,他的父親更是恨他,以為是兒子逼死了愛人。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的沈易舟,變得陰鬱又病態。
為了哄父親開心,他學會隱藏真實的自己,對外和和睦睦,內心卻是狂風暴雨。
而火災給予的那點善良,最後卻害慘了他的小少爺。如今這麼多年過去,老馬無一不在後悔著那晚的救濟。
老馬神色冷冽,拒絕道:“徐大少爺等候多時,跟我走。”
“帶我去見他!”反反複複的情緒不斷在折磨沈易舟,在所有人的推辭下,沈易舟終於忍無可忍,他狠命地將馬叔推在牆上,雙眼赤著血色,“我已經180分鍾10800秒沒見到他了,他是不是死了,你說話,他是不是死了?!”
沈易舟瘋了,老馬深刻明白著。
而麵對瘋子最好的解決辦法是暴力,但如若不是徐大少爺要求的命令,他一定會將人狠狠的揍上一遍。
老馬極力抑製著憤怒,反手將沈易舟的手腕扣了下來,他用此生這輩子最大的修養才沒有罵出任何一個髒字,用力地連拖帶拽地將人押進了電梯。
到了貴賓室,門被用力地關上,沈易舟不斷掙紮,徐世安沉默地坐在沙發上,盯著狼狽的沈易舟微笑道,“好端端的,你偏要惹馬叔生氣。”
“滿意了嗎?”沈易舟卻怒極反笑,“這一切都是你的安排?”
徐世安慵懶地靠在沙發上,翹起了二郎腿,“過來。”
徐世安是出了名的浪子,尤其是在床上。
長久的沉默後,沈亦舟像是想通了什麼,妥協地走過去,如同往常,跪在了徐世安的腳邊,“帶我去見他,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怎麼像一隻棄犬?”徐世安用鞋尖抬起了他的下巴,“被我那傻弟弟拋棄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