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李府的時候,上下人人臉帶悲色,愁雲籠罩。
長孫無忌在正門處截著他,拉著他到了後花圃裏,長嗟短歎,卻欲語無言。
徐朗大感不對勁,顫顫巍巍地說:“何事?”
長孫無忌搖了搖頭說:“江都、蘇州間出現了不少事,陳慧兒怕不會來了。”
徐朗一震說:“她不是死了罷?”
長孫無忌無可奈何說:“死倒沒有死,然而和江南王沈法興舊情複熾,這種朝秦暮楚的女人,忘卻她算了。”
徐朗反放下心來,一旦她是自願的,他就不會怪她,
自認識她以來,她就一直是這種浪蕩形骸和多情的品性,江南王沈法興無疑是個很吸引人的男子,隻是沒想到他們間出現了那麼多事後,依然可走在一塊兒。
長孫無忌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說:“獨孤太後在江都操控了江都的大權,竟命人知會蘇州,要他將陳慧兒處決,多虧李子通知會陳慧兒逃生,陳慧兒於是避到了江南王沈法興院內,得他護著逃過了這難關,陳慧兒感恩圖報,短時間之內都不會離開沈法興。然而她卻使人來告知你,她真正愛的人隻有你一人,盼望你能體諒她。”
徐朗何曾料到其中那麼多曲折,李子通果然是一言九鼎,比不少人都強多了,並不因他李天師“死了”而不照顧陳慧兒。沉聲說:“那花繡繡呢?”
長孫無忌說:“不要杞人憂天!她早回來了,現正在院內。”
徐朗稍稍放鬆下來,說:“我還以為是何事,長孫無忌方才你的神色差不多嚇壞了我。咦!怎麼你的臉色還是如此不好看?”
長孫無忌失望說:“月兒和巧兒二人聽得長城公主遇害,一起偷偷上吊死了,我們發現的時候,剛斷了氣,身子還是暖的。”
這幾句話像晴天霹靂,轟得徐朗整個身體上下猛抖,淚水奪眶而出,再看不清楚這殘酷無情的現實。
在內院偏廳處,一臉無動於衷的徐朗將張公瑾囑托的信交給來吊祭裴菲菲和諸婢的單雄信。
單雄信沉默不語,拔開活塞,取出帛卷,默攪著,神色特別地沒有多大變化。
看罷馬上將信簡燒掉,到成了灰燼的時候,淡然說:“這十多年來,我單雄信從沒有將張公瑾當作外人,甚至比親兄弟更要好。隻是大家都心照不宣,沒有和盤托出,隻有他辦的事,我才會安心。到了這種時候,他依然肯給我這一封信,我總算沒有錯交這好兄弟。”
徐朗仰天長歎,搖頭無語。
單雄信浪蕩不羈地一聳肩頭,麵無表情說:“兔死狐悲,此乃古今不移的公理,共患難隨便,共富貴則難若拔刀相助,我們這群卑職子,錯在曉得太多鄭國公的事。事實上在看這封信前,我已找房玄齡問清楚了一切,因此才一點不覺驚奇。”
徐朗才疑慮盡釋,怎麼會單雄信能先表現得如此冷靜。
單雄信談笑自如說:“王世充固然高明,我單雄信又哪裏是好惹的人,王行本到眼下依然未回來,應是難逃厄運,王仁則則剛回來了。你留心防著裴仁基,假如讓他曉得真相,以他剛直的品性絕藏不住心,徒教他給王世充殘害。眼下皇甫無逸被關起來,拖累者達萬人之眾,隋庭軍方大半人都已向王世充投誠,假如是光明正大,我和你也贏不了半個指頭。”
徐朗點頭說:“單兄打算怎麼做呢?”
單雄信嘴角現出一抹冰寒的笑意,小聲說:“王世充始終是我嶽父,這件事容我回去再想想吧。”
他仰天大笑,舒盡了心裏麵的義憤難平,起身去了。
徐朗愣坐在那裏,一直到李淵來到他旁下,才魂魄歸竅。
李淵仰天長歎說:“鄭國公教我來勸你,他正在用人的時候,裴仁基將軍馬上要出征朔方,徐朗肯做他的裨將嗎?”
徐朗開誠布公地說:“嶽丈信任我嗎?”
李淵微一吃驚,點頭說:“這還用說嗎?我對你比自己的親兒更信任。”
徐朗小聲說:“我每件事都是為李家考慮,就連帶這一回退山林,終有一天嶽丈會明白小婿怎麼會這樣做,然而眼下卻請千切莫催問原因。”
李淵猛抖下,大驚失色說:“你有何事在瞞我?”
徐朗俊目淚水泉湧,娓娓而說:“嶽丈不是想為李家陣亡將士在洛陽建一個風風光光的衣冠塚嗎?假若十年後我徐朗還有命在,必可實現嶽丈這心願。”
李淵吃驚不已了好一會後,長長倒吸一口氣,點頭說:“我明白了!明天我們馬上遷出洛陽,不管怎樣,我們嶽婿之情,永不會改變。”
由江都返洛陽那裏後,命運就不斷戲謔他。
假如不是因夏瑩瑩的病逝,致心念一動下,要將碧瑤和裴菲菲帶在身邊,後者就不用橫死,小蓮等也可避過大難,巧兒她們更不用以身殉主了。
當日在武康,即使是在如此凶險的環境裏,加之少許運道,他依然可保著這動人的大隋的長城公主,可是在墮鳳坡處,卻要她慘淡收場,歸根到底,就是他驚覺性不高,給王世充這陰謀家算中了一著。
他不能給王世充另一次的機會了,那是由於他壓根再吃不消。
七位青春煥發,正享受著大好花樣年華的美眉,就那麼香消玉殞,宛若一場春夢。
他忘不了巧兒月兒那比對起她們平常如花似玉,更使人感到有著驚心動魄,天壤雲泥的可怖死狀!
來到李唐軍營已有半年的時間,他的心境逐漸平複過來,絕口不談朝政,然而私底下卻秘密練習親信的兒郎,全力栽培出一支兵員數目增至五千人的古戰時代的獵鷹突擊隊,他將以之扶助李世民登上王座,收拾王世充的私人軍團。
這些將士除原先由李元霸一手訓練出近三千人的李家子弟,和及由洛陽隨來的侯君集等人,新近更通過李元霸和程咬金,秘密由廣布於各地諸侯的李淵族人和程家村裏再精選了一批有潛質的人來。
這五千人作了五軍,每軍千人,分別由李元霸、秦瓊、程咬金、羅成和侯君集帶著,平常以畜牧者的地位作掩飾,訓練彙集在晚上進行,使他們精於夜戰之術。
課程主要由他和秦瓊設計,不用說多是以前他在二十一世紀學來的那一套,稍加變化後搬了過來。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有了慕容千雪鐵匠,配合著徐朗這二十一世紀人對兵器的認識,製造出超越了那時候代的優質武器。
那時的刀多在三尺至四尺許間,過長就折斷,然而他卻順利鑄造出長達五尺的超薄超長的刀,隻是這點,已使這獵鷹突擊隊威力倍增了。
李淵又命人往各地搜羅名種,配出一批戰馬,不管在耐力和速度上,都時百裏挑一。
張公瑾言之有理,有李唐家龐大的財力物力在背後出頭,真的是其他人不情願忽視的一回事。
徐朗本身曾受過間謀和搜集情報的訓練,深明知己知彼的重要性,於是挑數百人出來,進行這方麵的訓練,由長孫無忌這資曆老到的人主持。
經過半年的努力,他們已成了一個自給自足的秘密軍事集團了。
王世充經常派人來探聽他的動向,然而由於有單雄信在私底下照顧,肯定查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