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人也沒想到,到這境地了還有人這麼講究,但還是在那字據上畫了押。

就這樣,李正雪就以半升米被賣了。

李家眾人聽了李家雪的遭遇,那是個個都氣極了,握刀捏叉的手背青筋凸起,都恨不得立馬將那高家人揪出來算賬。

楊老太聽得眼睛紅了,攬住阿雪直呼阿雪受苦了,那殺千刀的高家,竟如此折辱她阿雪。

等大家的情緒緩和一些,李正如才指著那男人問:“小姑,那就是他幫你的嗎?不是父子兩人嗎?怎麼隻剩他一人了?”

李家雪看著被阿母拉著的侄女,伸手摸摸了摸侄女頭頂上的頭發。

“以後阿如要叫他姑父。”說完才抬頭注視著李老頭和楊老太。

“阿父,阿母,你們是想往哪邊去?”

不待他們回答,又指向剛才他們翻過山坡的方向:“不要往那邊去,那邊有瘟疫。”

瘟疫!

這個詞重重地砸在眾人心頭上,大人全都變了臉色,小孩們見大人神色一下凝重起來,也屏住呼吸,空氣都凝固了。

連李正如都挺直了身體,靠,在這個感個冒都很容易沒命的時代,她居然要在這什麼藥物都沒有地方經曆瘟疫?

不行,她不能慌,定了定心神,仔細地問他們是怎麼發現瘟疫的,都有什麼症狀。

哪怕李心如不問,李家雪也是要說的。

買她的這對父子姓伍,據那老頭說,他是從那更北的地過來的。

伍老頭年少時曾被征從軍。

這年代的被征參軍的是沒有軍餉的,用現代人的話來說就是自帶幹糧,為愛發電。

當然伍老頭並沒有這麼崇高的覺悟和熱愛,他是被強征隻能硬著頭皮上。

等真正上了戰場朝廷才給發兵器和糧草,別人家參軍,家中給備好衣物錢財,伍家窮,伍老頭凡事都隻能靠自己,隻能想辦法在軍中給自己掙銀財換物資,倒是將伍老頭逼得學會了許多手藝,結識各地兄弟,也因為這樣,伍老頭才聽得懂他們的話。

伍老頭買下李家雪後就帶著兒子兒媳繼續趕路往東南邊去。

這年代十裏一鄉音,更別說他們逃難都不知道逃了多少裏了,各種方言混雜在一起,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走出自己的家鄉。

因為交流不暢,雖然越來越多的人就這麼走著走著就倒下了,別人也隻以為那是累死了餓死了。

幸好伍老頭雖然不能說精通各地方言,但還能聽得懂一部分人的話,慢慢地他就發現一部分人在倒下前會嘔吐會發熱會發冷。

想起以前在軍中,曾聽那些老郎中說過,大災之後必有大疫,這疫是災後那些人死了腐爛屍水橫流,蚊蟲叮咬,將那疾疫流傳開來,說起這,還是因每次戰後打掃戰場,這些郎中都要將軍將將士們的屍骨堆在一起點火焚燒,一些人不解,那郎中才出來解釋其中道理。

疫疾已起,伍老頭心頭大駭,將這發現的擔心告知兒子兒媳,三人忙拿出衣物,將自己包得嚴嚴實實的,並加快速度通過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