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覺少了東西後,我便與寶珠一塊兒重新清點過瑛娘留下來的嫁妝。瑛娘出嫁時,我在我家老夫人身邊幫把手,那些東西也經過我的手準備,裏麵放了什麼,我也是一樣一樣親眼看過。隔了多年一瞧,卻有好些東西不是從前那樣。”江氏舉例:“有一座珊瑚盆景,因是造型奇巧,渾然天成,未經雕琢,所見之人,皆道其罕見難得。如今乍看平平無奇,還有拚湊痕跡,絕非當初那盆。”
江氏說著,語氣中也隱含慍怒:“我徐家絕非那等以次充好之奸人,當年送嫁的隊伍行了幾千裏,不知過了多少人的眼。給足了你們顧家臉麵。時隔經年,好好的東西竟被人偷梁換柱,若我今日沒發現,改日寶珠帶著這些東西出嫁,豈不是要被婆家笑話?以為你顧家嫁女,拿出的東西竟如此上不得台麵!”
說著,她憐惜地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外甥女,道:“瑛娘去得早,卻對唯一的女兒用心至極,寶珠從小沒見過親娘幾麵,若我沒發現,讓她以為她親娘留給她的東西都是這些,又叫她如何想?隻怕是要辜負了瑛娘一顆愛女之心。”
她越說,顧父的臉色便越發難看,臉黑的仿佛能滴出墨水。
若沒有今日這一遭,他或許一輩子也不會發覺。
他隻知道元配的嫁妝豐厚,也盡數留給了大女兒,便以為等寶珠出嫁那日,就是十裏紅妝,撐足了麵子。寶珠嫁宋公子本就是高嫁,宋大人又替他活動了官職,若嫁妝還不夠豐厚,叫宋家會如何想?
隻怕會覺得他這個人吝嗇小氣!
想到這副場景,顧父呼吸也變得粗重。
他何曾丟過這樣大的臉!
也幸好,幸好徐家來人,提前發現了此事。
這樣想著,又聽江氏不鹹不淡地開口:“原先顧大人當著瑛娘的麵發過誓,說好會將所有的東西原原本本交給寶珠,這少了、漏了的東西去了哪兒,顧大人總該給寶珠一個交代。”
顧父點頭。確實,少了的東西去了哪兒,自然是要查清楚。
江氏與他推心置腹:“你我兩家既結過親,也算是自家人,也不必說什麼客套話。若顧家有難處,真到了不得已需要動用元配嫁妝的地步……”
“絕無可能!”不等她說完,顧父立刻打斷,他震怒道:“我顧家世代簪纓,席豐履厚,豈會需要妻子的嫁妝貼補!便是瑛娘在世時,顧某也從未動過一分一厘!”
江氏端起茶盞,潤了潤說的口幹舌燥的唇,她冷笑道:“既然如此,那東西去了哪兒?”
話說到此時,柳氏已承受不住,她搖搖欲墜,滑下椅子,最後“撲通”一聲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