阜川市看守所內，周莯卿再次坐到了唐寧的麵前。
“唐寧，警方找到了那把凶刀了。”周莯卿故意在說完這句話之後，停頓了了一段時間，目光緊緊鎖住唐寧，仔細留意她哪怕是一點點的神情變化。
果然唐寧迅速抬起頭，被手銬銬住的雙手一下攥成拳頭，她那雙布滿血絲無神的眼睛瞳仁一縮，緊緊攝住周莯卿：“警方查到什麼了？”
周莯卿看著她的反應，隱約自己的猜測很可能是真的，心開始下墜。
“警方沒什麼特別的發現。”周莯卿輕輕地搖了搖頭。
唐寧緩緩地把屏住的那口氣用鼻子小心翼翼的呼了出去。
“你能再給我重複一下你處理那把水果刀的過程嗎？”周莯卿再一次請唐寧重複案情。
果然唐寧按照卷宗裏的記錄又一模一樣地開始重複，等她講述到扔刀的時候，周莯卿突然打斷了唐寧的話，大聲詰問：“你為什麼擦那把刀？想隱瞞什麼？”
“我沒有，我沒有擦那把刀。”唐寧立刻否認道。
“警方未從上邊提取到任何DNA和指紋信息，推測有人在丟棄前對凶刀進行了清理。但是你說你沒有清理凶刀，對此你有什麼解釋嗎？”
“那一定是在水裏泡時間長了才測不出的。”
“警方物證科的技術，別說這麼幾天，就是再久也一樣測得出，除非人為。”周莯卿靠在椅背上，抱起雙臂，定定地看著唐寧：“你究竟想隱瞞什麼？我是你的辯護律師，請您務必相信我，把事情的真實情況和我講，我才能盡最大的努力去幫助你。”
唐寧聽了周莯卿的話終於意識到剛才自己的第一反應犯了致命的錯誤，想到這裏索性一咬牙說道：“是的，是我擦的，我太慌張了忘記我認認真真仔仔細細地擦過那把水果刀，之後才丟掉的。”
周莯卿閉上眼歎了口氣：“你這樣我沒法幫你，你自己都不想救你自己，沒人能幫你，你不為自己也該為你連房子都賣了四處奔走的老母親想一想。”
提到老母親唐寧眼裏瞬間蓄滿了淚水，無聲地抽泣了起來。
“還有你的女兒！”
唐寧聽到周莯卿提到自己的女兒，猛地抬起頭，一把抹掉了臉上蜿蜒的淚水，猩紅的眼卻變得堅毅無比。
“請周律師替我轉告我的母親，請她不要花錢救我，女兒不孝，來世再還她的養育之恩，還請她保重自己替我看顧女兒。”
周莯卿聽了唐寧的話，剛才不停下墜的心，終於一下滑進了無底深淵。
周莯卿了整理好手上的材料，對唐寧說：“你的決心就如同你母親的決心，兩個母親我總要辜負一個，你讓我如何替你們做選擇？”轉身走出了會麵室。
唐寧聽了周莯卿的話愣了兩秒，突然仿佛領悟了什麼一般，嚎啕大哭，朝著周莯卿出去的大門哭喊道：“他太年輕了，不可以不可以這樣。”
看著唐寧撕心裂肺的樣子，看守所的警員很是動容過去拍了拍唐寧的肩膀以示安慰，心想：“被害人確實年紀不大，挺年輕的，哎，果然衝動是魔鬼啊，做事千萬不能不計後果，不然就像現在悔之晚矣。”
韓姝一頭霧水跟著周莯卿走出了看守所，坐進車裏周莯卿還是一言不發坐在那兒，韓姝輕聲問：“今天看唐寧可對庭審不抱什麼希望了，當事人沒信心，對於我們工作確實不是一個很好的信號。”
周莯卿沒做聲，還是蹙著細細的長眉，反問道：“你覺得如果唐寧被判死刑，唐寧媽媽和唐寧的女兒誰更可憐？”
韓姝一臉哀傷和糾結回答：“都可憐，這怎麼對比，唐寧的女兒，在生日當天，父親被刺死，母親如果被判處死刑，一下失去雙親，孩子這輩子心裏的傷口都不會愈合；再說唐寧的老母親，中年喪偶老年喪子，如果真的是那樣估計會要了老人的惡命。”
周莯卿聽了韓姝的話，閉著眼無力地靠到座椅背上，突然猛地坐起大聲問：“韓姝你剛才說什麼？”
“啊？我，我說都可憐。”韓姝被她嚇了一跳。
“不，你說案發當天是唐寧女兒的生日？”
“對呀，唐寧說的，想去看看女兒給女兒過生日。”
“可是我記得看過你整理的唐寧的背調，她女兒的出生日期不是在2月份，是3月份。”
“是，這點我之前做背調的時候就發現有出入，去了解了一下，當時孩子的出生證明都是手寫，因為‘2’字寫得有點潦草，後來登記戶口輸入電腦時，就被打成了‘3’，發現之後覺得沒什麼大影響，去改也太麻煩，就沒管，所以唐寧女兒身份證的出生日期就比真實的生日晚了一個月。可是這跟案子有什麼關係嗎？”韓姝越來越糊塗了。
周莯卿聽了韓姝的話仿佛得到了某種救贖，長長地出了口氣說道：“我要替唐寧做無罪辯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