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毫回憶著他與周凡的過往,眼中含著淚光,“我沒有在各朝參加過科考,所以,沒有資格教導城中的孩子。
村裏的孩子,見識少、再加上父母的影響,隻覺得學幾個大字會算數就夠了。
用心讀書的本就少。這能用心讀書,再加上天賦高,家人又願意供讀的,那就更少了。
周凡是我教導的那麼多孩子中,極少能符合這三個條件的。
原本我在每個村子都呆不過一年,可周凡,卻讓我破了一回例,在那個村子裏,整整呆了三年,也足足教導了他三年。
三年後,我便離開了。
直到一年前,我路過附近州縣,就順路去村子裏想看看他,可周家已經人去樓空,向周邊鄰居打聽後,才知道周凡已死。
周凡死的莫名其妙,周家得了一大筆錢,學院含糊其辭,推卸責任,凶手繼續逍遙法外。
誰都過得極好,隻有周凡,死的冤,死的不值,死的憋屈。
我心裏很難過,周凡曾跟我說,一定會考上湖州最好的書院,以後參加科舉,當個好官,為百姓們做事。
他甚至在很小的年紀,就時常拿著個本子,記錄下百姓的疾苦,以及自己該怎麼做,才能讓百姓們過的好。
那個本子我曾看過,增增減減,舉棋不定,華而不實,言語幼稚,可卻處處透著真誠和用心,我還曾拿著那所謂的治民良策笑話過他。
他卻笑著跟我說,夫子,您沒發現我一天比一天寫的好嗎?等我當上了官,這本子差不多就寫好了,到那時,夫子再幫我掌掌眼,可好?”
月毫說到這裏,心裏揪著疼,“聽聽,多好的一個孩子呀,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死了,我怎能甘心。
總得查出這事情的原委,為孩子討個公道。
剛開始的調查並不順利,學院和嶽知州聯手,將事情完全掩蓋住了,又使手段,讓知情的那幾個人閉嘴。
書院當時給的說法是,周凡在du坊欠下了高額的債務,因無力償還,再加上學院製度要開除他,一時想不開,才做了傻事。
可三歲看大,七歲看老,這孩子小時候就長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他性子如何,我怎會不知?
自殺這樣的傻事,他斷然是不會去做的,隻因,他心中還有掛念。
被書院開除又如何?當不上官又如何?這些年所學的東西,已經完全足夠他養活自己的家人了,反而他若是死了,他的家人定是活不下去的。
所以,我繼續暗中查探,直到……
桑姑娘,我之前跟你說,曾看見嶽霆與他的同夥,將同書院的學子堵在隱蔽處的話,是真的。
也正是湊巧看到了那一幕,我才將懷疑的目光盯在嶽霆的身上。
之前的查探中,嶽霆一直表現的像是一個極完美的孩子,好學、孝順、待人友善、樂於助人……
在湖州城和學院流傳的故事中,還曾說,嶽霆多次幫助周凡,是他最好的朋友。在周凡死後,他曾幾次傷心到昏厥過去,以至於好些日子不能去學院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