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寶英隻以為是桑晴曉看錯了,“當真見著了?她們外出肯定不會穿學子服,本就做賊心虛,再往人堆裏一紮,應該不容易瞧見吧。”
桑晴曉解釋道,“男子學院中百姓出身的那些,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去我那小館打牙祭,去的多了,我便也認識了。
我原本是認不出這些女學子的,可她們每次都是跟同樣出身的男學子一起外出,當時我就在猜測她們的身份。
今日一瞧,可不就對上了嘛。”
廉寶英很驚訝,“她們不僅出去了,還是跟男學子一起出去的?這可是犯了大忌,曉曉,這事兒你得咽在肚子裏,可不能往外說,若是傳到夫子的耳朵裏,她們都是要被勸退的。”
囑咐完後,又壓低聲音好奇道,“她們出去做什麼?”
“我有一次聽見,好像說是掙錢。”
“不應該啊,她們入學,不僅不需要交學費,每個月學院還會發點小錢,吃飽肚子是沒有問題的。”
桑晴曉猜測道,“就怕那錢剛落到她們的手上,就立馬給出去了。女子學到這個歲數,多數是跟家裏做了妥協的。
不能幫家裏做家務,不能出嫁換彩禮,把她養這麼大,父母一點好處都沒得到,如何甘心!
學院裏每月發的小錢,對你們來說少,可對百姓家來說,足夠一月用度,還有不少富餘呢。全部上交或是交一大部分,家裏才會願意放她們出來。
當然,定也有真心喜愛自家女兒的,可這種家庭,太少了。”
廉寶英憐憫道,“原來,她們的可憐之處,不僅僅是沒有出路啊。我家女子不少,等她們學成之時,請她們去我家當教席吧。”
“廉小姐心善。”
廉寶英卻撇嘴道,“人家還未必看得上呢。”
“有這份心就好。”
廉寶英又小聲的跟她介紹起其他女學子,其中,不乏身份高貴的郡主。
“其實還有一位公主的,可皇子和公主隻是在國子監裏掛個名,宮中自有老師教導,偶爾也要來上一回,多是考試的時候,還回回都是頭幾名,也不知是真有學問,還是給皇室麵子。
我聽說,你這次救駕有功,陛下本還打算封你個縣主當當,卻被你一口回絕了,這些女學子聽見了,話裏話外酸裏酸氣,都說你不識抬舉。
其實,我也覺得你應該接下這個縣主之位,身份被抬高,別人說你壞話時,便也要先掂量一二。”
桑晴曉卻說,“身份高,責任也大,約束更大。
你不也學過史書嗎?戰爭結束,和親之際,往往犧牲掉的,都是現封的公主。
君王舍不得自己的孩子,將宗氏家的女兒或是某個郡主、縣主,抬高位子,再許出去。
明明是替他女兒受苦的,到頭來,受了苦丟了命,還得對他感恩戴德。”
“你這話,通透,可也大膽,以後還是莫要說了。不過,你這話也點醒了我,我堂姐就因著比我大幾天,趕上了廖家軍大勝,得封縣主,我當時還為這事跟她打了一架呢,如今看來,是福是禍還真不好說。”
除了總被楚寰幾人瞪眼外,桑晴曉這一整天過的還挺舒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