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你回去，跟我師父交差！”我用最快的速度跑回山上，把能看見的人皮全都撿起來堆在了一起，又從身上拿出靈符跟人皮混在了一起。
張道凡馬上反應了過來：“別動手！你知道滅了這上千冤魂，得背上多大的因果嗎？”
我毫不猶豫的用火機點燃了靈符：“總比我們兩個一起死在山上強。師叔，我記得，你好像說過‘壞事總得有人來做，因果總得有人來背。如果，天下人都有慈悲，世上哪來的冤魂？’”
張道凡的名字是三陽宮的恥辱，我師父卻在私下裏給我講過很多張道凡的傳奇，這番話，也確實出自張道凡之口。
張道凡一時間，被我頂得啞口無言，靈符帶起的火焰也在一瞬間點著了地上的人皮。
自己的人皮被燒，藏在水裏的鬼魂瞬間發狂，也顧不上躲藏身形了，一個個破水而出，浮在水上猙獰咆哮，半座水庫一時間黑浪滔天，鬼影重重，上千冤魂爆發的戾氣形同烏雲蒸騰入空。
張道凡急聲道：“住手，快住手！你把我放開，這事兒我來。你還年輕，還有大好前途，別這麼玩命，放開我。”
鬼魂一旦化厲，成為厲鬼，就無法進入地府，隻能在人間遊蕩。
人間的修士、術士對付冤魂厲鬼，無非就是兩種方式：一是化去其怨氣，送它轉世投胎。二是讓它魂飛魄散，永不超生。
度化，是功德；殺滅，就是因果。
修士通常會選擇度化冤魂，術士半數以上會選擇屠魂。
修士看術士是：急功近利，毫無慈悲。術士看修士就是：道貌岸然，惺惺作態。
我看向戾氣滾動的水麵：“已經來不及了。師叔，當年你下山的時候，問過我師父一個問題：人生在世，是為大義而活，還是為自己而活？”
“這個問題，這麼多年，你想明白了麼？”
張道凡怒道：“你先把我放開。你師叔在這兒，背因果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
“來不及了！”我抬頭看向天空時，原本平靜的雲層裏已經醞釀出了血紅色的閃電，從雲層中吞吐的電光，就像是被點燃了的引-線，正在用閃動的火花倒計時著毀滅的時間。
我明知道雷霆將至，又連著向火裏扔下了幾把枯草，人皮上的火勢暴漲過尺，水中冤魂的憤怒也達到了頂點，攪動巨浪衝向了岸邊，岸上寄魂塔怦然崩塌，無數冤魂也像岸邊衝擊而至。
一隻隻被水泡得發白的鬼手連續搭上岸邊的當口，原先寄魂塔的位置便忽然塌陷，漆黑的河水向缺口中倒灌而出，一艘用人骨搭疊而成，長達十米的大船，也像是在水流的浮力之下衝出水麵，停在了岸邊。
那艘白骨編造，骷髏環繞的白骨舟隻是稍一停頓，就揚起了人皮風帆。上百道冤魂也在船帆上浮現出了猙獰形影。
陳家人！
我清清楚楚的看見，陳夢瑤的幾個至親出現在了船帆上。
按照陳老頭的說法，白骨舟應該是在石龍的推動下渡過冥河。這些陳家的鬼魂，應該是在石龍力有不逮的情況下，作為催發白骨舟的動力推船前行。看來，陳家是把成仙的關鍵，押在了自家人的身上。
白骨舟剛一亮相，就被水下穿出的一道龍形白浪托高了幾寸，下一刻間，白骨舟就像是被一條巨龍頂在了頭上，向水庫中心飛馳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