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光不經意掃到了斜對麵,程殷的臉隱在包廂微暗的光影裏,看得不真切。
然而,嘴角上揚的弧度,可以看得出他的心情不錯。
坐在他旁邊的是晏季欣,他們是同學,是青梅竹馬,是長輩們理所當然的一對,是會攜手一生的伴侶,坐在一起耳鬢廝磨,那是天經地義,無可厚非。
可是,晏季苒覺得刺眼,覺得心口發悶,覺得嫉妒,覺得有什麼東西想要破土而出,讓她有種呼吸不過來甚至隨時都會窒息的感覺。
難受到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她收回目光,放下了假意端著的酒杯,一聲不響地走出了包廂,腳步很快,陷在紙醉金迷的親朋好友並沒有察覺到她的異樣。
她隻是想眼不見為淨,想遠離痛苦之源,想找回內心的清寧,如此而已。
站在防火通道裏,靠著窗邊,她終於呼出了一口濁氣,眼眶卻湧出了一點濕意,不過很快被風吹幹。
無人懂我心,唯有風憐我。
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
天不老,情難絕,而最怕的便是情深緣淺,真心錯付。
透過門窗,她可以看到稀稀落落的車,掛滿枝頭的大紅燈籠,緊閉大門的商店,還有天穹上寂寥的星。
大年初一的夜晚,街上很是冷清和空落。
她想起了還在亭縣的時候,初一到十五都是不絕於耳的鞭炮聲和兒童嬉笑追逐的打鬧聲,氣氛熱烈且歡騰。
那樣的快樂竟然已經一去不複返。
思緒紛紛揚揚之際,帶著微微香氣的酒味鑽進鼻孔,她轉過身,看到程殷正把煙頭摁進垃圾桶上方的煙灰網裏,動作幹淨利落。
他一身的休閑打扮,長款的黑色大衣把他襯得更加修長挺拔,修剪得很幹練的板寸頭給他帶來了一絲不拘,不像平時身著挺括製服那樣嚴肅端正。
她微微詫異,竟不知他何時也走了出來,為了吸煙?還是其他?
她的視線與他突然看過來的眼神相撞,她心頭微顫,張了張嘴,正想跟他打一聲招呼,他已經朝她走了過來。
她目不轉睛地看著他漸行漸近,直到他的氣息兜頭而來。
毫無征兆地,她的後腦勺被他圈住,溫熱的唇壓上她的。
瞬間懵住。
溫溫軟軟的觸感,像蜜糖把她裹住,可她知道那是塊帶了毒藥的蜜糖,下意識地想逃,才後退了一小步,腰上箍上來一隻手,把她整個身體往前壓。
她被迫與他嚴絲合縫地貼在一起,驚慌失措的心頃刻潰不成軍。
小腹竄起一陣悸動,她的身體發軟,放棄了要逃的念頭,任由他的唇舌攻城掠地,胡作非為。
他的唇間有煙味和酒味,她卻嚐出了甘蔗般的清冽甘甜,她不由自主攀上他的脖子,貪婪地沉醉其中。
絳唇漸輕巧,雲步轉虛徐。
唇齒相纏的過程由急切激烈到輕含慢碾,繾綣如意郎,暗暗斷閑愁。
不多時,唇上的溫軟消失,腰上的手也鬆開。
兩人分開了少許距離,她手臂還掛在他身上,有點意猶未盡,沉醉迷離的眼睛望著他,藏著殷殷期盼。
他看著她水潤潤的眸子,嬌豔欲滴的粉唇,仿佛受到蠱惑,重新攬上她柔軟的腰肢,試探著問:“跟我走?”
他的眸光那樣灼熱,又那樣真誠,她愣了會兒,頭腦清醒過來,在他突起的喉結上親了一下。
意思再明顯不過。
他定定地看了她幾秒,抄起她的手奔向電梯。
幾分鍾後,兩人站在馬路牙子邊上。
凜冽的寒風吹著她的裙擺,微微晃動,手指和臉都是冰冷的,心卻是熱得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