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強哥跑去看曉雯。
在離“不了情”不遠的停車坪鎖自行車時,有個中年乞丐過來向強哥行乞。蓬著頭發,衣服淩亂,眼神看起來頗像名噪一時的網絡紅人犀利哥。
乞丐貌似從事乞討這一職業還不太久,嘴張了半天,才說出一句:“行行好,我很餓。”
雖然乞丐看起來四肢健全,年富力強,但強哥聽說,來討錢的乞丐,要給他一碗飯,來討飯的乞丐,要給他一點錢。於是伸手在兜裏摸錢包。打開錢包一看,剛好沒零錢,正想說聲抱歉,看見乞丐那渴求的眼神,索性抽出一張百元鈔遞給他。
乞丐混濁而顯得疲憊的眼睛陡的一亮,又黯淡下來,說:“有零錢麼,我找不開呢。”
強哥把錢往乞丐手裏一塞,說:“用不著找。”就往“不了情”走去。
強哥忽然想到,中午剛借給李小白一百元錢。李小白的生活費每個月都是青黃不接,強哥對於他,隻借不給。好哥們,隻借錢,不送錢。江湖救急不救窮。而對眼前的陌生乞者,不知正經曆怎樣的風霜,他伸手也是一百,卻是給的。李小白若是知道了,不知會作何感想。
走進“不了情”,正好店裏沒什麼人,張曉雯踮著腳在整理頂上的貨架,見強哥來了,也不客氣,讓他過去幫忙。
強哥走過去,很快就幫曉雯把頂上幾件散亂的貨品歸整好了。
曉雯說:“你這人蠻有條理的,到底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
強哥笑問:“這話怎麼說?”
“說出來你別介意,我隻是說我們都不是富二代。我得勤工儉學,你也好不到哪裏去吧,你們學校離這也不算近,我看你來去都是那輛半新不舊的自行車,沒換過別的交通工具。”
強哥笑了。
“呀,你幹什麼?”曉雯忽然尖叫起來。
泡麵的那排貨架縫隙中露出一張蓬頭垢麵的臉,被曉雯一聲叫,正往貨架上抓東西的手嚇得縮了回去。
曉雯一把抓住強哥的手,壓低聲音緊張地說:“有小偷!”
強哥一個箭步衝過去,把那人從貨架後揪了出來,這才看清正是剛才那個中年乞丐。
乞丐說:“超市裏的東西不是自選的麼?我隻是想買碗泡麵。”
乞丐邊解釋邊摸出剛才強哥給的一百元錢。
強哥真誠地道歉。他相信男人說的是實話。
曉雯疑惑地接過一百元錢,翻來覆去地查看。強哥說,不用看,是真的。
曉雯小聲說:“這可不一定,我不小心收過一張假五十的,要自己賠錢,心疼得三天吃不下飯。”
老乞丐指指強哥:“是不是假的問他,他給的。”
曉雯滿腹疑問地找了錢。
乞丐沒有接錢,隻是問:“能給我點開水嗎?”
“有的,有的,我替你泡吧。”曉雯為剛才的以貌取人感到有點內疚。
乞丐狼吞虎咽地吃完泡麵,說了聲謝謝,拔腿就往外走。
曉雯叫:“你的找錢。”
“那是我找給這位好心人的,我隻是想吃碗麵。”乞丐說完,又看著強哥說,“我剛才聽見了,你自己還是個窮學生。”
強哥說:“你收下吧,這點錢幫不到你什麼,但,如果你隻是想吃泡麵,還能維持幾頓。”
乞丐搖搖頭,飄然而去,臨走前留下一句,泡麵吃多了會反胃的。
強哥若有所思。
曉雯感歎說:“你真是個好人,樂於助人,自己沒幾個錢,對乞丐卻那麼大方,一出手就是一百元。”
“你說這話是損我吧?”
“沒有,我是認真的。”
“男人不壞,女人不愛,你說我是好人,分明是咒我沒人愛嘛。”
曉雯咯咯地笑開了。臉上飛起兩朵紅雲,像兩團青春的火焰。強哥看得略微有些失神。
曉雯笑著笑著,忽然止住,歎了口氣。
強哥問:“怎麼了?”
曉雯有點尷尬地說:“其實,我分手才兩天,按理……”
“按理不該笑?”
“我寢室有個MM,這幾天也在失戀,每天以淚洗麵,差點割脈了。”
“那我把肩膀借你用一下,你可以靠著我哭,也可以和我抱頭大哭。”
曉雯微嗔道:“抱你個頭。我不想哭,哭不出來。在上海附近的那個古鎮上,我的淚就流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