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到家(1 / 2)

1929年4月4日,星期四,清明節前一天,睡了一夜的範傑終於在這一天清晨的吵鬧中到達了長沙。

長沙最繁忙的是水旱碼頭。腳夫的號子聲,賣藝人的吼叫,上下的人流、物流,渲染著碼頭的繁榮。碼頭上最累的是腳夫,其服飾很有韻味,一條褲子,一個汗禢兒。

範傑下了船,站在碼頭上,看著這座熟悉中是夾雜著陌生的城市,心中感到無比的愉悅和開心。範傑自小在這座城中長大,老城的回憶時常會浮現在他的腦海中,尤其是身在異國他鄉的時候,深夜獨自夢回愈是思念家鄉的那座老城,他喜歡這座城市,上中學時,每當冬天下雪後,他都會自己一個人沿著城牆走來走去,無拘無束的在這天地裏。

範家府邸坐落在湘春門外開福寺荷花池附近,湖南名門望族大半坐落在此,譚家,曾家俱在此附近。

譚鍾麟、譚延闓父子的“譚家大屋”就在這荷花池、茅亭子一帶,東邊到了經武門,西邊到了蔡鍔路。現在的湖南日報社、茅亭子小學,以前都是譚家大屋的範圍。

曾國藩家族也坐落在開福寺附近,曾家雖失了往日的輝煌,但豪門顯宦的餘暉仍照耀著這座標誌著夢想與榮光的巨宅深院。

清末三大祠園有兩座也坐落在長沙湘春門外,左太傅祠和曾國藩祠。湘春門,即長沙城北門,是長沙九座城門之一。灰色、高大的城牆就像一條巨龍橫臥在城北、城東。現在湘春路和芙蓉路交彙處,東城牆和北牆在此相接。

城牆腳下東麵和北麵是護城河,也稱便河。便河是人造河,為古代城池重要軍事防衛設施。當年長沙城的護城河,由城南的西湖橋引湘水往南向黃道門,東向瀏陽門、小吳門,北向新開門、湘春門,繞長沙南、東、北後返入湘江。河深寬各6.3米,可行小舟;每處城門外的護城河上均設有吊橋,早晚定時開閉。

城牆早在20年代初的“擴城、拆牆、修路”的方針下轟然倒下,殘存的天心閣和那段城牆,可以想象它的雄偉氣勢。

範傑站在一座門楣不算高達的宅院門口,仔仔細細的看著自己的家。範家三房雖是住在一起,但是府邸還是分開的,長房住在中間,府邸極大,跨越極廣,長房子嗣綿長,兒孫很多。二房就是範源濂,範源讓既是範澄川一家,不過他們常年住在天津,連二房老夫人也在天津。三房在西邊,範傑這家,即範傑父親範源清和二叔範源遠,父親在湖南師範教書,就在附近,住在這裏,二叔源遠常在湘陰老家,家裏幾百畝地,種的棉花,糧食,供應城裏的商鋪,二嬸帶著小妹新惠也在老家,小弟新旺因在長沙師範讀書住在這裏。

範傑踏上台階,拍響了黑漆大門上的銅環。院裏的老媽子打開了一條門縫,就看到了範傑,一臉的褶皺,跟個包子似的,輕聲道:“大早上的誰啊?”

“江媽,是我。”範傑微笑著道。

老媽子聽到後,皺了下眉頭,使勁揉了揉眼睛,終於看清楚了,突然大聲的喊道:“少爺,少爺回來了……”聲音中充滿了驚喜。

打開門,叫過門房幫範傑提上行李,拉著範傑就往裏走。

晃然之間整個家都仿佛醒了過來,範傑拎著行李快步走進家門,一個雍容華貴的婦人在丫鬟的攙扶之下急走了過來,範傑看見後,跑了過來,“撲通”一下跪了下來,“母親,不孝兒回來了。”

“我兒快起來,快起來。”母親抹著眼淚道,拍著範傑的肩膀。

範傑起身起來問道:“父親呢?”

“你父親一大早就起來去學校了,明天清明節他們學校放一天假,他今天早早趕過去安排一下。走,走,跟為娘回屋。”

母親拉著範傑的手一起進屋,後麵的幾個傭人把範傑的行李帶到他的屋裏。範傑攙扶母親進屋坐下,問母親道:“母親,這中央軍都打到武漢了,怎麼長沙城內還是一副平靜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