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變了”
你愣愣地坐在餐廳裏側有靠背的椅子上 天早就黑了 窗外來往的人漸漸變少 偌大的空間隻剩下你 和幾個零零散散談話的食客 他們的聲音越來越小 直到從你的聽覺裏徹底消失
“您好 我們要下班了”此時服務員站在你的身前 拍了拍你的肩膀 你突然緩過神來
“抱歉”你用極低的語氣和她道歉 也不管她有沒有聽見 拿出幾張鈔票放在桌子上起身往門口走
“客人，客人，還沒有找錢！”她對著你的背影喊 而你隻顧著離開
走了很久很久 天氣漸涼 耳邊隻剩呼呼的風聲和腳步踩在幹枯葉子的響動
像是反應過來一樣 你終於停下了 街上一個人也沒有 身側是幾棟居民樓 隻能依稀看到忽明忽暗的燈火
慢慢走到一棟樓的破舊台階上 蹲下來 然後從兜裏用被凍僵的手指一點一點把煙和打火機摸出來 不知是想到了什麼 忽然停下了動作
是因為她說過不喜歡煙味
但是你們早就分開了
你自嘲的笑笑 然後重複按了好幾次點火的按鈕 才點起火 火苗在燭芯上跳著 像行刑前因為不甘心而垂死掙紮的犯人一樣
直到半根煙燃盡 你還蹲在原地往前麵的黑夜看著
夜色像是逃不出去的牢籠 而你是被判了無期徒刑的罪人
點著的煙已然燃盡 又從煙盒裏抽出一支 用哆嗦的手舉起 叼在嘴裏 重複著之前的動作 一些火星飄在空中 然後迅速掉落下來
吐口氣 然後吸進一大口煙 再吐出來 直至視線模糊不清 揉了揉濕漉漉的眼睛
“應該是煙把眼睛熏到了 下次不會再買這個牌子了”你想
晃晃悠悠站起來 然後隨手攔了輛出租車打算回到和她曾經一起租的屋子 不知道她有沒有把她的行李衣物之類的收拾出去 你皺皺眉 不再去想 然後把車窗打開任憑冷空氣刺痛著你的臉
再次踏上熟悉的樓道 你依然心存僥幸期盼著一打開門就能看到她半躺在沙發上用電腦寫論文或者安靜翻著書 在一起的時候你總是習慣進門之後抱住她 然後就能聞到屬於她的體香 這樣的香味總是讓你安心
邊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邊用密碼鎖開了門
屋內漆黑一片 甚至 能給你安全感的一切都沒了 你開了燈 沙發上一個人也沒有 連她最愛反複讀的書都不在了
臥室依舊整潔 隻有你一人的衣物和一些自己買的小擺設 仿佛她不曾存在於你的生活裏
關上臥室的門 你無力的靠著牆滑了下去
頭痛 疼到感覺大腦被人用電鑽鑽開
你做了一個很久很久的夢 然後聽到有人在喊你
睜眼便是醫院潔白的天花板 你扭頭 旁邊是你要好的朋友
“你還好嗎，我給你發的消息你一天都沒回，怕你出事就叫開鎖師傅把你家鎖撬了之後才發現你暈倒了，立馬叫救護車把你送到醫院，真是擔心死我了”
你對著朋友淡淡的笑了一下 讓他不要害怕 你沒事的 然後緩緩坐起來 朋友扶住了你“你先好好休息”
你搖搖頭 然後把住院的錢轉給朋友便回家了
剩下的日子也平淡無趣
某天翻了翻冰箱 家裏的食物沒了 你打算出門買點菜
傍晚總是能看到好多情侶手拉手在街頭走著 直到最後的一點光都被黑夜吞沒 你從超市出來了
你在被昏黃路燈照亮的路上走著 身側似是有人 你轉頭 然後看到了她
她並不錯愕 和你打了個招呼 在你回應之後 你們不約而同的開始沉默
你鼻子一酸 停住腳步 她也感應到了 停了下來
街上隻有你們兩人 路燈的光從她的頭頂照了下來 你知道 她在等你說話
四周那麼安靜 然後你聽到有人在啜泣 她走過來扶住你顫抖的肩膀
原來你在流淚
下雨了
你的視線像是被雨淋濕的車窗一樣開始模糊
然後你開口“你說我們會一起住，一起去超市買菜，一起養小狗，這些就這麼算了嗎？”
路燈可能是太老了 被雨水浸透之後就滅掉了
黑暗中你看不清她的眼睛
“以後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我們的城市了。”她說“我們不會再見了”
她替你擦掉了淚 然後從包裏拿出傘 向你遞了一把 你接過
你終於能看清她的臉
她就那樣平靜的看著你
“你真的要走了嗎”你用幾乎聽不到的聲音問她
她轉身 撐起另一把傘消失在你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