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臭的河水肆意的灌入我的耳朵,鼻腔和口腔 ,沒有任何的受力點,手想抓住些什麼,可是什麼也抓不住。
感覺像是掉進了虛空一樣,沒有空氣,沒有聲音,呼吸的本能隻會讓我的鼻腔和口腔裏再多灌入一些讓我覺得惡心腥臭的河水。
不能呼吸的恐懼感爬滿了全身,可是我沒有呼救,我隻覺得這個過程很痛苦,很漫長,然後嗆了一口水,我感覺我在往深處掉,我無能為力,我隻能任由冰冷和恐懼吞噬我……
慢慢的,我看不見這個世界一點光亮了,我的世界隻有黑暗……我的感官在一點一點被剝離出我的軀體,意識也開始模糊……
後來我完全清醒的時候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了,渾身濕透的坐在岸邊,救我的那個哥們說了幾句類似“年紀輕輕的,怎麼想不開呢?”“沒事吧”“需不需要報個警”……這樣的話,我都沒有回應,然後他在我旁邊站著給自己點了一根煙,又問我要不要,我應該是點了點頭然後他把一支煙送到我的嘴邊又給我點燃……
我想不起來那個時候我的腦子裏是什麼了,我也知道旁邊有幾個人在圍觀著我,他們大概就隻是看著渾身發抖的我抽著煙。
過了一會兒,圍觀著我的幾個好心人還有那個哥們見我一直沒有開口說話就問我要不要報警,我拒絕了。然後說了句謝謝,最後對救我的哥們兒磕了三個頭……或許我應該拿出些實質性的感激,可是我什麼都沒有。
最後我在河邊坐了很久,我想了很多很多的事情,最後做下了一個決定:就這麼苟活著吧。
走到放我自己手機的地方的時候發現手機已經不見了,附近剛好有個中年人,我找他借了手機給我自己的手機打電話才得知我的父親和手機都在派出所裏,警察等一會兒就到我的位置來接我去局裏拿我自己的手機。
把手機還給中年男人的時候他好像覺察到了什麼,問我怎麼全身上下全是濕的,我不知道怎麼開口,因為我是一個不同於正常人剛剛輕生過的人,在我的意識裏,別人隻會覺得隻是一個懦夫罷了,可是事實上,我確實是這樣。
……
我看見了正在警察局裏坐著的父母,隻是一眼,他們的目光便讓我感到刺痛,因為我看到的不是關切,我隻看到了失望和憤怒……
對,我不可否認的事實就是在我意識到自己還完完整整的活著的時候,我的心裏仍然對別人對我的關切有一種不可言喻的期盼。盡管我知道是我做的事情導致了他們的失望和憤懣,我也知道我不該如此自私,可是當親眼見到結果的時候,心裏就是會有無法言語的情緒。
我和我的父親在走出警察局的時候大吵了一架,他憤怒質問我做的事情是不是一個男人做得出來的……可是我不承認他是我的父親,我空空的軀殼裏隻裝著一股無名的難過,所以我也不會讓別人好過。我把這世界上會對所有父親造成心理創傷的話都說了一遍,我很激動,導致我的全身依然控製不住的發抖,最後一句話是“我不是你的兒子,你有什麼火氣就去對他撒,他在河裏,你去撈他吧……”
隨後,他就開著車走掉了。
而我在大街上像具行屍走肉一般到處走,我不在乎別人會不會對一個全身濕透,麵目猙獰的人行走在街上有什麼看法,我隻覺得我隻是我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