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酒兒並不過去打擾,就遠遠的陪著顧瑾舟一起站著。
雨越下越大,哭的快喘不過氣的顧家親戚們,也都紛紛離開。
整個陵園最後空蕩蕩的竟隻剩下顧瑾舟和宋酒兒。
盡管她知道凡人的性命本就短暫脆弱,但是她還第一次直麵離別。
從小顧宋兩家就交好,每次宋酒兒惹了禍,都會跑去顧家避風頭。
顧阿姨總會縱容她的任性,在鄭婉氣洶洶找來的時候,為她開脫。
顧叔叔就會在一旁拉著顧瑾舟笑個不停,幫腔說小酒做得對,小酒就該這樣。
就在前天,顧阿姨還打電話讓宋酒兒去顧家吃飯,為她餞行。
今天卻冰冷的躺在這陵園裏。
見陵園人都走光了,宋酒兒撐著黑傘跑到顧瑾舟身旁替他遮雨。
墓碑上是顧叔叔和顧阿姨的照片,兩人都是笑著的。
宋酒兒看著卻忍不住眼淚一直流。
“宋小酒。”
一整天沒說話的顧瑾舟突然開口叫她,聲音還有些沙啞。
“我在。”宋酒兒回應。
“我…我沒有爸爸媽媽了。”顧瑾舟哽咽出聲。
宋酒兒抬頭看向他。
少年眼眶紅紅的,單薄的身體被風吹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
宋酒兒向前一步抱住了少年,沒說話,因為她此刻也不知道能有什麼言語可以安慰到他。
她能做的隻有一個擁抱。
少年低頭緊緊的回抱住宋酒兒,肩膀微微顫抖。
宋酒兒感受肩上的濕潤,輕輕的拍了拍少年的脊背。
宋酒兒自從三歲那年把小顧瑾舟弄哭過一次後,再也沒見他哭過。
但此刻卻仿佛又回到了孩童的時候。
感受到少年的顫抖。
她突然很想和他說“我在的,我在的,我會一直在的。”
但是不能,因為她也要離開了。
就在下周,她就要飛往巴黎。
他的身邊是真的沒有人了。
這樣想著,宋酒兒就覺得胸口酸澀難忍,又抱緊了顧瑾舟。
寒風帶著細雨無情的衝刷著大地,空蕩蕩的陵園中,隻有兩個孩子在冷風中依偎。
一周後,宋酒兒踏上飛往法國巴黎的飛機。
顧瑾舟站在機場的門口遠遠的看到宋酒兒值機後,轉身背影單薄又孤寂。
過了一會,顧瑾舟抬頭看到一架飛機飛過,站在原地許久。
從懷中拿出一張表單,親手撕掉扔進了機場垃圾桶。
“再見,宋小酒。”
在十八歲的這一年,顧叔叔和顧阿姨離開了,宋酒兒出國留學,隻剩下了顧瑾舟一個人。
在這一年,宋酒兒不知道顧瑾舟來過機場目送她離開,也不知道,被撕掉扔進垃圾桶的是顧瑾舟的出國留學申請表。
十八歲這一年,他們好像都長大了,就在那一夜間顧瑾舟就失去了任性的資本。
如果可以,宋酒兒還是希望長大慢一些,因為顧瑾舟的長大代價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