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麗的宮殿內燃燒著上好的龍涎香。
楚子軒單手扶著額頭批閱著奏折,懷德在一旁陪侍。
懷德身為當年楚淮舟身邊的親信太監,如今已經白發蒼蒼。
懷德端來一杯熱茶放到楚子軒的麵前開口道:“聖上今夜風寒大,早些回去休息吧。”
楚子軒接過熱茶,抬頭看到懷德滿頭的白發開口突然問道:“懷德,你可怨朕?”
懷德收回的手微頓,苦笑一聲說道:“奴才怎麼會怨聖上呢?”
“你不怨朕這麼多年了都不肯放你告老還鄉嗎?”楚子軒定定的看著懷德半晌說道。
懷德低下頭忍住酸澀,麵上仍是笑著說道:“不怨的,奴才知道是小主子舍不得奴才。”
是小主子,不是聖上。
楚子軒看著懷德的滿頭白發,鼻尖有些酸澀的開口道:“懷德啊懷德,你怎麼老的這樣快啊?”
懷德眼眶微紅的回答:“是懷德的不是。”
第二年,冬。
楚子軒下朝後又路過了那個花園。
懷德佝僂著腰站在楚子軒身後看著花園裏的梅花出神。
“主子以前最愛看的就是梅花了,聖上啊,奴才有些累了,可以去那邊坐一會嗎?”懷德年邁的聲音傳來。
楚子軒恍然間像是感覺到了什麼,就像是阿姐和先皇離開的時候。
他靜靜的看著懷德佝僂的身軀和雪一樣白的枯發半晌,聲音有些顫抖的開口說道:“朕陪你去。”
滿園的花朵都被一層厚厚的白雪覆蓋,隻有那一片梅花綻放著色彩。
懷德靜靜的坐在花園的亭子中,目光深邃而又悠長。
透過這一片雪白,他再一次想起了他的舊主。
一個自幼身體不好不被重視的小皇子,一個有著兼濟天下這樣宏偉願望的君主,也是他看著長大的弟弟。
初遇楚淮舟那年,楚淮舟還是繈褓中的嬰兒,而他十五歲,如今楚懷州已經去世三十五年,他也已經七十歲了。
懷德好像是在看梅花,但是看的好像又不隻是梅花。
楚子軒紅著眼眶有些顫抖的開口:“懷德啊懷德,你也要走了嗎?”
懷德回頭看這個曾經被楚淮舟牽著手帶回來的小男孩,如今已經成為了一名合格的帝王,整個朝堂之上獨攬大權。
懷德抬手,楚子軒含著淚低下了頭,就如初遇那般,懷德溫暖的手掌輕撫過他的頭頂。
“懷德不會走,懷德就在這裏,和主子和先皇後我們都在這裏。”懷德有些緩慢的說道。
楚子軒抬頭看著那片梅林,一朵一朵綻開的紅色鮮血淋漓。
楚子軒握緊了懷德的手,感受到懷裏的人生命力的不斷再流逝,他閉上了眼睛。
“懷德啊,聖上都是這樣孤獨的嗎?”
可惜沒有人回答。
整個梅園靜悄悄的隻有風聲吹刮著梅枝的聲音。
再出來時已是一人,漫天的飛雪襯得帝王的背影有些形單影隻。
第二日早朝。
楚子軒坐在皇位上聽著群臣為了一點蠅頭小利不斷爭執的聲音,有些疲憊的揉了揉額頭,回頭習慣的去看懷德的位置,卻發現那裏已經換了一張年輕而又陌生的麵孔。
巨大的孤寂感瞬間襲遍全身,心裏空落落的讓人難受。
阿姐啊,聖上啊,子軒好想你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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塗山玖收起第二本冊子,抱著景舟哭了好一會才緩過來。
景舟抱著塗山玖看著冊子上一行行黑白的字開口道:“我們結婚的時候,邀請大家過來吧。”
塗山玖抬頭問道:“他們怎麼上來?”
景舟攬住塗山玖低聲說道:“我想到了一個辦法,看完告訴你。”
塗山玖點頭,緊接著拿過了第三本冊子,是自己沒有記憶的那一世。
是溫酒酒和傅時舟的那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