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家人們我從小就有個習慣,遇到挫折就紮起馬尾以應對。
玩滑板時不小心摔倒,起身後拍拍灰塵,把長發紮成馬尾繼續滑。八角籠裏,陷入困局時、發現對手弱點時、被人撂倒時都會通過箍緊馬尾給自己打氣。足球場上被別人惡意撞到,起身以後也是先紮馬尾,不管身上的傷疤直接投入到比賽當中。有時候為了熬夜趕稿,也會紮成馬尾奮筆疾書。
幾十年下來,紮馬尾成為了我的一個重要的生活習慣。馬尾一紮鬥誌昂揚,勇敢麵對困難,絕不妥協。
那日在法院遭受的打擊,是我有生以來經曆的最慟的悲。當他們宣判把我的飯店停關以後,我的精神徹底全歿。我想呐喊,可喉嚨裏卡著這世上最大的委屈,吐不出半個字來。我想抗爭,可精神被毀滅的人兒就是一具行屍走肉,困頓在幽冥中迷茫無措。他們沒有殺人,但卻利用權力打出了一個最卑鄙絞刑結,吊死了我的靈魂。
殺人見血,誅心無屍。
含冤飲悲,有苦難言。
我紮起馬尾並不是湧起了什麼想反抗的勇氣。我知道這是場蓄意的陰謀,更深知孤單的自己絕無回擊的可能。即使我撕破喉嚨哭天喊地的撼動了天地,老天爺也隻能歎惋,轟烈幾曲悶雷,稀拉幾滴愁雨,聊以塞責。我紮起倔強的馬尾隻是想挽住我內心如瀾的狂淚,他狂任他狂,但我絕不會在他們麵前露出卑屈的一麵。
他們執行的速度很快,我前腳剛回飯店,他們後腳就殺了過來。用他們的鐵律緊緊扼在我的脖頸上,不容我喘息,間不容發的提醒著我——莫想反抗。
到我店裏宣讀執行內容的是個人類。他穿著一身灰色製服,一進來就耀武揚威地衝我宣讀了一大堆我根本聽不懂的IT公司規定。我從始至終都沒搞明白,這盛世到底是法律說了算,還是IT公司的規章製度說了算。
眼前這個氣焰囂張的家夥,我越看越來氣,於是勃然道。
“為什麼不是法律,而是什麼破規章。法律被你們吃了嗎?”
可我的萬丈怒火分毫沒有燎到對方,我氣急敗壞的樣子反而助長了他的傲慢,從他的雙眼裏飄出更加不屑的光。對於他來說,我就像隻無依無靠的流浪狗,除了縮著身子狂吠,別無它害。
“早在幾千年前,法院審判一些涉及IT公司產品的案件時就需要借鑒、參考IT公司的規章製度和產品說明。時至今日,IT公司創造了這個免費時代,我們身邊所有的東西都是IT公司的產品,理所當然要依據IT公司的規章製度和產品說明來做決定了。當今的法律在很多領域隻是輔助IT公司的規章製度存在著......”
這名人類工作人員和那些機器人一樣會把問題解釋的清清楚楚,讓當事人明明白白。唯一和機器人不同的地方是,他可以把心中的不耐煩、鄙夷、奚落、挑釁的想法糅合進表情和語氣當中,通過老成的伎倆抽在你臉上,捅進你心窩。讓你有口難言,有屁難放,無可奈何。
我有種感覺,他們派個人類工作人員,就是想故意在我麵前說屁話,惡心我。
這種感覺剛從我大腦裏冒出來,他就真放了一個又響又長的香屁,收尾時還耍了個花腔,挑了一個又尖又高的音。甫畢,陶醉其中,滿臉享受,聞完飲盡,變回冷酷,霜著臉繼續宣讀處罰程序。
他的屁是香的,但從他嘴裏說出來的屁話,每個字都能惡心到我。
“...責令停業100年...”
我如墜寒淵,鼻頭一陣發酸,熱淚滾了出來,掉在了地上。
冷臉張的大手從我背後輕撫在了我的肩頭,讓我孤寒的心微微有了溫慰的感覺。
工作人員滿臉錯愕地問我,“他是機器人吧?”
我惡狠狠地瞪著他說:“關你屁事,說完了嗎?說完就滾蛋。”
此言一出,工作人員的五官被氣到扭曲在了一起,鬼想了一下後,當著我的麵像個潑婦一樣拔高調門,又重複了一遍處罰結果。
“公民辛荑的收款係統從現在開始停關100年。”說完轉身就扭著屁股離開了飯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