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看來當生活中遇到了麻煩,沒有一頓火鍋是解決不了的。如果實在不行,那就在火鍋中多放些辣椒。
我和烽因為準備火鍋而暫時忘記了調查陷入困境的事實。因為要忙活,房間裏頓時顯出了活力,地上成堆的書籍不再那麼惹人心煩,很像充滿智慧的沙丘。那些雜亂的角落就像4月裏突然冒出的春草,盡管毫無章法但卻生機勃勃。
烽故意在我麵前哼起了情歌,邁著怡然自娛的步伐鑽進雜亂無章的廚房準備火鍋去了。而我臨危受命被他安排到餐廳,要把這裏收拾幹淨,準備出一個可供吃飯的地方。
起初我心裏還甜滋滋的,以為他是在心疼我,不讓我參與到製作火鍋的事情裏,把輕鬆的活兒交給了我。
可幹著幹著我逐漸分明,這裏絕對不是讓人省心的地方。餐桌上堆滿了杯盤,那上麵的汙漬就像是被高溫燙上去的,清理起來十分費勁。最可氣的是,洗菜池裏麵也堆滿了碟碗,我要先清理完洗菜池裏麵的東西才能再把餐桌上的杯盤拿過來清洗。
在我與碟碗作鬥爭的同時,烽正在哼著小曲打掃廚房的地上被我從冰箱上摔碎的雜物。這讓我心裏稍稍平衡一些,好歹他是真忙著。
餐桌上的汙漬還好對付,隻需要用蘸水的抹布過一遍就幹淨了。複雜的是地上亂七八糟的雜物,有沾滿食物殘渣的書、有拖鞋、有裝滿垃圾的垃圾袋、有髒衣服、有耳機......總之就是琳琅齊總什麼都有,像個雜貨間。
半牆之隔外的烽正在用抹布鉚力刷洗銅製鴛鴦火鍋,那上麵布滿了一層黃油。他就像個打磨刀劍的手藝人,洗一洗便端到眼前瞅一瞅,看看裏麵的邊邊角角有沒有殘餘的油汙。那個仔細勁仿佛在為王公貴族準備晚宴,不敢有絲毫懈怠。看到他這麼用心為我準備晚餐,我抱怨的心瞬間釋融,甚至心裏冒出收拾完餐廳再去幫他收拾客廳和臥室的母愛想法。
想法是美好的,餐廳裏滿地的雜物是殘酷的。我想為我倆準備出一個不但幹淨而且浪漫的用餐環境,所以工作量陡增。我需要把餐廳地上複雜多樣的“物種”,收拾歸納到它們本該待著的地方。單身的鞋要先幫它找到另一半,才能放進到鞋櫃裏、衣物要扔進浴室待洗的籮筐裏、書籍我隻能繼續摞在客廳的書堆上,因為書架上早已書滿為患。還有更多無法道出的雜物,根本無法替它們在這個房間裏找到一處安身立命的地方。這裏簡直就是一場災難,而我卻天真的以為他在為我好。
烽把鴛鴦火鍋清洗幹淨以後,寧可在那裏邊跳舞邊向我拋媚眼,也不曉得過來幫幫我。拍著黃銅鍋舞盡興後,他把裏麵注滿清水。等待的時候還衝我眉來眼去。水滿以後,他從壁櫥裏拿出一盒盒顏色各異的粉末,搔首弄姿地在這個裏麵捏一撮撒進去,在那個裏麵抓一把吹進去,像極了正在發情期的配製愛情魔法藥水的不正經的魔法師。甫畢,他把一些幹枝枯葉一片一片放了進去,猶如塗抹胭脂的女人那麼輕柔多姿。一套嫵媚的動作配上他那個大光頭,喜劇效果拉滿,引得我一陣發笑。
餐廳內可供吃飯的一周,我極力製造出了溫馨的環境。雜亂的壁角處我終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放棄了收複它們的想法。這一趟活幹下來,我才知道自己是最受苦的那一方。
“辛荑你吃辣椒嗎?”烽邊用食指攪拌底料放進嘴裏嚐嚐味道,邊說。
“吃,多放一些。”我底氣十足地說。
“哈哈,我喜歡烈女哦。呃那就...這邊麻辣...這邊特辣。”烽一麵說著,一麵把整段辣椒扔進火鍋,一麵衝我傻笑。
配好的火鍋被烽平穩地端了過來,裏麵神秘的底料散發出來的味道誘導著饑腸轆轆的我一直咽口水。通電前,烽又把一塊凍瓷實的辣椒牛油放了進了火鍋裏。
水燒開後平靜的白湯便成了滾滾冒泡的紅湯,濃濃的辣椒味混著牛油味和一些神秘的底料味從火鍋中迸發出來,刺激著我的味覺神經導致嘴裏的口水止不住的泛濫成災。
“可以吃了,開動吧。”烽咽下了一大口口水極力克製住自己的食欲,把第一片涮好的羊肉放進了我的蘸料裏。
他的這一舉動,把剛剛不公平地付出抵消的一幹二淨。我也沒有著急吃,而是夾起了一片羊肉卷同樣涮完了,夾進了烽的蘸料裏。
“一起。”我頷首含情脈脈地說。
羊肉的鮮美、火鍋底料的香醇和極致的辣配上兩對情人因欲望而釋放出來的荷爾蒙,瞬間引燃了身體裏的各個器官。它們就像未經過春的同意突然綻放的花蕾,享受著當下的恣意。
這種上癮的感覺在辣椒的催化下,在身體內成倍的增加,我甚至想把那一盤羊肉全部下鍋,連烽一起吞進嘴裏。
“好吃吧。”烽紅著臉和光頭問我。那紅我能分辨出,一半是因為辣椒一半是因為我。在具體點說,是因為想到了和我要發生一些開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