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思言如今已經可以獨當一麵,加上阮思梧偶爾會幫他一起批奏折,兄妹兩個齊心協力,需要阮穆寧做的事就很少了。
可能是閑下來了,阮穆寧就打算把時間全給她。
起初是經常帶她出宮玩,去得最多的是山莊。
他會經常畫她,偶爾會在林間彈琴給她聽,甚至跟她一起打獵烤肉。
後來是帶她到京城附近的縣城玩樂,一去就是兩三天。
有時兄妹兩個也會跟他們一起出宮玩上一兩天,再回宮裏處理政務。
剛有孩子的時候,寧晚橋陪兄妹兩個的時間很少,她更喜歡把重心放在藥堂和學堂上。
現在可能是阮思梧接過了她手裏的事,她閑下來了,就想多陪陪兄妹兩個。
兄妹兩個也滿足她,隻要在宮裏,每天陪她吃飯是必須的,偶爾會花上一兩個時辰逗她笑。
寧晚橋有時候就抱住阮穆寧,誇他把孩子教得很好,很有孝心。
阮穆寧卻說,他們是我的孩子,你是他們的母親,這是應該的。
兄妹兩個就在旁邊笑,打趣他們夫妻恩愛,看得讓人泛酸水了。
後來阮穆寧把手上的事都交出去了,決定帶她到大封的重要州縣去走走。
他說,這是他們一起治理的成果,她應該親自看一眼。
寧晚橋點頭,第一個地方去的是並安,因為這是她曾經想去的地方。
馬車搖搖晃晃地駛了二十多天,終於到了並安。
這裏跟大封總誌說得一樣,民風淳樸開放,生活自由。不像京城一樣,有太多束縛。
當日他們住在鎮北王府。
鎮北王走了後,阮穆屹自然承爵,成了並安的王。
他放下手中的事務,親自帶他們遊並安。
吃烤羊,篝火宴,帶他們欣賞並安獨有的舞曲。
寧晚橋玩得很開心,阮穆屹和阮穆寧對飲,兩個人忽然感慨起當年一起打仗的日子。
那時候他們正值年少,一腔熱血,追著敵軍跑。
時間就這麼過去了,也許這一次見麵,是兩個人此生的最後一次。
阮穆屹絮絮叨叨,說起當年去京城尋醫問藥的事。又感謝寧晚橋的學堂,培養了好多醫術厲害的學生。
如今並安的大夫,醫術比幾十年前高了很多。
離開並安,寧晚橋又跟阮穆寧去了永城,還去了大封的附屬國雲嵐。
他們兩個遊遍了十幾個城,再次回到京城,已經是三年後。
兄妹兩個當天就過來問他們路上所見所聞。
寧晚橋津津有味地跟兄妹兩個說起各地的風俗趣事。
說著說著,最後她說到了跟阮穆寧的初次相遇。
阮穆寧救她,阮穆寧為她買宅子,阮穆寧暗中幫她和離,甚至為了她,差點要反了先皇。
兄妹兩個經常從別人的嘴裏聽到他們恩愛的趣事。
加上這麼多年,他們又親眼看到父皇對母後的寵愛,所以能清晰感受到他們之間的愛。
小時候,父皇是慈父和嚴父,母後給他們的感覺更難接近一些。
現在他們才知道,母後其實是愛他們的,不比父皇少,更比父皇黏他們。
寧晚橋跟阮穆寧成親四十年時,阮思言繼承了皇位。
從這之後,阮穆寧便很少幹涉政事,隻在阮思言過來請教他時,才會提點一二。
因為沒有事做了,阮穆寧便提議跟她住到郊外的山莊去。
宮裏住半個月,山莊住半個月,這樣不會太無聊。
寧晚橋都依他,不過她卻開始忙碌起來了,因為要編書。
她要把自己這輩子治過的所有疑難雜症寫下來,要把自己的所有醫術記下來,傳給後世的人翻閱查看。
有時候她寫,阮穆寧就在旁邊磨墨。
她停下來休息,阮穆寧就幫她捏肩捶背。
甚至他開始手工製作很多小玩意送給她,沒有重複的,隻為逗她開心。
她把醫書寫完,又過了好幾年。
阮穆寧問她,可還有別的事要做?
寧晚橋就挽住他的手臂說,接下來所有的時間都隻陪他一個人。
他們兩個一路走來,經過滿腔熱血,經過豪情壯誌,身外之物也在慢慢放下,生活中終於隻有彼此。
寧晚橋的生辰宴上,阮穆寧又為她畫了一幅畫。
她把畫好的畫收進匣子,裏麵已經堆積了五十五卷,都是阮穆寧這些年畫的。
她合上匣子,又跟阮穆寧談起曾經的話題,萬一她走了,他一個人會不會孤獨?
阮穆寧笑著說,當然不會孤獨了,因為有她的畫。
寧晚橋訝異他知道她的心思。
阮穆寧苦笑:“當初我確實不明白你為何要我每年畫一幅畫,過去那麼多年,我即便再遲鈍,也知道你是怕自己先走了,沒有人陪我,所以把畫留下來,讓我若想你了,便打開一幅來看。”
寧晚橋說,其實她這些年,把自己的醫術教給別人,寫醫書,讓阮思梧學醫,也是為了日後她不在的時候,能有人為他治病,不能讓他晚年受病痛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