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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大夫診治,紫鵑的傷雖無性命之憂,卻也著實不輕,重新清創、上藥、裹傷之後,建議暫不宜搬動她,在蓮花庵靜養數日再說。

盡管黛玉不放心,但她終究是北靜王妃的身份,總不能常住庵堂,另外蓮渡也安撫她,說自己必定會好好照顧紫鵑,讓黛玉無需擔憂,水溶則加派人手,在蓮花庵內外嚴加守衛不提。

次日清晨,黛玉就要隨北靜王回城中,臨行前又去看了紫鵑。

紫鵑見黛玉眼眶有些兒腫,又有微黑的一圈,知道她昨晚嚇得不輕,又很為自己哭了一場,便勸慰她:“大夫都說我死不了,王妃你莫要擔心,跟王爺回去吧,倒是我,不大放心得下你……”

黛玉見她軟綿綿地趴在床上,還用牽掛的眼神看著自己,又是感激,又是不服氣:“我好端端的,你有什麼不放心?你隻管安心養傷,等好些兒了,就接你回去。”

紫鵑望著黛玉弱柳嬌花似的麵龐,秋水明鏡一樣的眼睛,見屋裏隻有自己和她,忍不住歎了口氣:“唉,姑娘,你要還是姑娘,倒簡單了,可不管情願不情願,姑娘已經是北靜王妃了,這幾日我冷眼瞅著,這偌大的王府裏頭,也半點不比榮國府消停,王爺固然疼惜王妃,其他人可不好說了。王妃凡事莫要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該有主意的,就該拿主意,否則日子久了,那些人不是當你柔弱可欺,就當你是個擺設……”

她身上有傷,還是趴著,這話說得長了,就開始氣喘。

黛玉忙止住她:“快別說了,真當我離了你一日,就成泥菩薩了?”

紫鵑知道黛玉這樣說,是逗自己放心的意思,也笑了:“我知道王妃聰明能幹著呢,隻差願意不願意罷了。這裏是蓮花庵,做一天尼姑還撞一天鍾,王妃還在王爺身邊一日,就當自己是北靜王妃一日吧?”

這話黛玉雖不大*聽,但紫鵑眼睛睜得大大的,隻望著自己,滿滿的都是期待,隻得點下頭去:“嗯,我知道了,你安心養著吧。”

北靜王攜了黛玉回到府中,先讓柳清一會同魏仁博,將府中人等暗中排查一遍,看看有沒有形跡可疑的,又命魏仁博家的挑揀數名穩妥可靠的大丫鬟,先代替紫鵑服侍黛玉,自己則進宮麵聖,連帶上次巡邊途中遇刺之事,一一詳細稟報。

今上聞奏,自然既驚且怒,竟敢在天子腳下,行刺朝廷重臣,當下叫來京兆尹賈雨村,當著北靜王的麵,狠狠申斥了一頓,下令他務必查清來龍去脈,將凶徒捉拿到案,仍不放心,又密令穆苒所屬的錦衣衛,暗中追查。

北靜王遇刺和蓮花庵遭到襲,不再是秘密,王府上下,均有點人心惶惶,擔心自己身邊,是否也潛伏著危機。

陸曼兮更是忐忑,她認為自己對這兩件事真相,已掌握了七八分。

若說朝廷之中,最嫉恨北靜王的,隻有忠順王了,他和北靜王表麵尚好,實則內心無一時一刻不再提放著他。

原因很簡單,在十多年前,義忠親王篡逆的風波中,出首者就是忠順郡王,而以老北靜王為首的勳舊,則是拚死力保義忠親王。

雖然事件的結果,是先皇將義忠親王幽囚至死,也處置了一大批親王黨,但北靜郡王一派卻屹立不倒。

到了先皇晚年,思量當年之時,更是頗有悔意,不僅封了慎親王,還鄭重托孤,因而到了水溶,仍和慎親王交好,讓始終擔心慎親王反噬的忠順王越加不安。

這也是忠順王將陸曼兮送到北靜王身邊的緣故,就是讓她暗中留意水溶的言行舉止,尤其是和哪些朝野之士往來密切。

當然,這些詭譎的政治風雲,陸曼兮隻是一知半解,她現在是既憤怒,且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