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蘇水是落入塵世間的精靈,那麼在整個江城一中男性同胞看來,煢煢孑立的宋一蓀就是從天而降的女神,一個即便生存在凡間卻依舊保留著女神所特有的出塵氣質,不是誰都能夠把色彩單調的校服穿出恬靜而清純的氣質,每當梳著過肩的馬尾,穿著藍白校服和白色帆布鞋的宋一蓀出現在校園的時候,無論是多麼跳的男生都會瞬間乖巧的站在一側,就算是幾個年長的老師也會下意識的放慢腳步,朝著宋一蓀的方向微微笑笑,在他們眼裏這個集萬千優點於一身的女生是最能夠代表‘清麗脫俗’這個褒義詞的。
恬靜而孑立。
宋一蓀裝作鎮定的坐在那裏,柔肉無骨的手心溢滿汗水,她從來沒有處身於在這樣一種境遇中,就像她從來不知道其時關閉電腦更為快捷的辦法是合上筆記本,或者直接切斷電源,而不是在本就不熟悉的鍵盤上慌亂尋找鎖機鍵。
性子清冷的她不可能對眼前這個連姓名都不知道的男生解釋什麼,而且這種本就不存在的誤會更無從解釋,她總不能告訴眼前這個大男孩說:不要心存什麼幻想,高中甚至是大學我都不會考慮戀愛啊男朋友啊這些東西,你的相片隻所以出現在筆記本上完全是我在整理年級排名的緣故,而且我們之間可能嗎?
她不是那種貶低別人抬高自己的女生,也沒有花季少女那種羞於談起內心卻期許談一場被白馬王子狂熱追求的戀愛的小女生心態。
也有可能這個莫名其妙跑進辦公室的男生壓根沒看到她筆記本上的照片,他不是低頭觸摸鎖機鍵後就轉身背對電腦了嗎!
這就是宋一蓀內心的真實想法。
“那個,我是八班的學生,本是跟著班主任過來的,沒成想一眨眼給跟丟了。”葉凡撓了撓頭,很巧妙的轉移了話題。
跟丟了!?
聽到這話,宋一蓀忍俊不禁,不過清冽的她終究沒笑出來,馬尾在腦後輕輕晃動,在窗明幾淨和那幾株碩大梧桐的映襯下,愈發顯得恬靜脫俗,這是一幅很適合攝影愛好者抓拍的照片,一如後世網絡上時常流傳的高校校花外景寫真,但意境和情景比眼前這幕差了幾個檔次。
葉凡點了點頭,他能感受到那股子拒人千裏之外的清冷,轉身就要離去。內心生出一種無端而起的自嘲,興許他和宋一蓀之間就真的猶如兩條愈走愈遠的平行線,前世的他隻能仰望宋一蓀轟轟烈烈的人生軌跡,重生後依舊如此。
“你知道筆記本的辦公軟件在什麼地方嗎,就是那種可以自動按數字大小排列的軟件,我找不到。”
沉默片刻。
冰冰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興許是有求於人,也可能是先前的尷尬未曾徹底消除,更可能是葉凡那張人畜無害的麵孔沒進攻欲望,宋一蓀冰冰的聲音裏糅合著一抹冰雪融化的味道,那雙有著長長黑色眼睫毛的眸子微微抬起,帶著期許。
葉凡轉身,燦爛一笑,露出那雙整齊而潔白的牙齒,“真巧,恰好這個是我接觸過的我。”
宋一蓀起身,捧著本厚厚的書站在一側,身子同葉凡保持了半米的幅度,很好的把握了兩人之間的距離,既不會因為太遠而顯得高傲而格格不入,更不會因為太近而產生某種難以言喻的曖昧。
清冷的眸子隨著若有如無的呼吸眨動,表情卻慢慢豐富起來,她自然是一個冰雪聰明的女生,從小時候上幼兒園開始就是,在其他小朋友為了一個小紅花而歡欣起舞時,她已經拿完了幼兒園所有可拿到的榮譽;在初中同學隻能跟隨老師誦讀基礎英語單詞時,她早就可以不借助牛津詞典讀通千八百字的英語文章;她更是在高一時就能和數學老師探討某些高難度的奧賽題。她在高中所取得的榮譽甚至讓她完全不用高考,就能夠隨意選擇全國頂尖的名牌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