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初三。
冷風,天寒地凍。
林國府,偏院角落的一間小院裏。
林小莫穿著一身單薄破舊的粗布衣裳,手中拿著一把蒲扇,正蹲在木門前,努力地想將火盆裏的柴火點燃。
這些枯柴都是今早從雪地裏撿來的,表麵早已被雨雪浸濕。
身後的小木屋已經半個多月沒有一點暖氣。
無論白天還是黑夜,林小莫都凍得發抖,無法入眠。
幾次跟後廚的嬤嬤們討要幾塊劣質的木炭,都被她們橫眉豎眼地罵了出來。
待火焰把裏麵的潮濕燒烤幹淨後,木柴方燃燒起來。
林小莫被煙霧熏得睜不開雙眼,連忙揮動著手裏的蒲扇,把躥過來的煙霧扇少了一些後,這才端起火盆往屋裏走去。
屋內漸漸溫暖起來,林小莫看著火盆裏的火焰,發起了呆。
一個月前。
和往常一樣按部就班,兩點一線的自己,一覺醒來,竟然穿越到了這個地方。
南嬈國,西城。
林國府,林家庶女,一個連下人都敢欺負的身份地位,即使是親生的又如何?
在這裏,庶女和嫡女的身份地位可謂天差地別。尤其是沒有任何身份的女人生出來的子女,那就更加卑微了。
從原主身體中的記憶裏得知,她好像連林國府主人的庶女都算不上。
隻因她的母親本是林國府買來的粗使丫鬟,而之所以有了她,也是因為林國府的主人林萬城,一次醉酒發生的意外。
在這個時代,原本也不算是什麼大事。一個家主寵幸了自家的丫鬟,得臉地給個名分,不得臉的,繼續當個丫鬟即可。
但大夫人方素,也就是林萬城的正妻。天生善妒,以至於林萬城至今也沒有納妾。
但凡有點姿色的丫鬟們,都是被打發到後院劈柴、洗衣、倒馬桶。原主的母親也是如此。
從她進門的那一天,就被大夫人方素給打發到後院,可該發生的還是發生了。
雖然後麵林萬城承認了原主庶女的身份,但礙於大夫人的麵子,並沒有承認她母親的身份。
直到去年原主的母親突然逝世,連個妾的名分也都沒有排上。
私底下,府裏的下人都在議論她的身世。一個個都在謾罵她的母親活該。
他們一致都認為就是她的母親不守本分,勾引的當家老爺,才有了原主。
後來偷偷生下原主,也是為了野雞變鳳凰,上位翻身。
記憶裏全是一些不好的畫麵,林小莫情不自禁地長歎一聲。
從她睜眼發現自己穿越重生後,僅用一天的時間就感受到了原主這些年來所受的委屈。
在這裏根本就沒有人把她當成林家的小姐來看。或者說,連基本的人權都沒有。
那些丫鬟奴才們的吃穿用度都比她好。連他們冬天冷了都有炭燒,有棉衣穿,而她呢?
在這大雪紛飛的寒冬臘月,穿著單薄的粗布衣衫,燒著潮濕的木材,一個人躲在這破敗的小院裏,估計就是凍死了,也不會有人發現的。
可憐,可悲,可歎!
如今,自己的靈魂已和原主的身體記憶都融合在了一起,她的情緒感同身受。
痛苦,委屈,壓抑,苦悶,迷茫,憤怒,期盼,以及仇恨。
對的,還有仇恨。
原主的記憶中,母親的身體一向健康,就連風寒都很少見她有過。
但在去年,卻莫名其妙的突然身染重病去世,毫無征兆。
從發病到去世,僅僅兩天的時間。
這讓原主連接受的時間都沒有。就靜靜地看著母親在痛苦中離世,留下自己一人孤獨無助的苟延殘喘。